僅就我個人有限的閱讀視野而言,我以為,新時期以來最好的詩作應該包括:食指《 相信未來 》——代表一代人的心聲,傳達艱難困厄中人們堅強的意志與追求,創作于1968年,但正式發表和產生影響應在新時期以后;海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傳達一種開闊樂觀明朗的思緒,能引發讀者強烈心靈共鳴;北島《
回答 》、顧城《 一代人 》——朦朧詩杰出代表,表現一代人的命運、心路歷程和時代呼聲,開啟了對社會、人生、歷史的反思;余光中《
鄉愁 》——表現人類共通的“懷鄉病”,有恒久藝術魅力,堪為臺灣現代詩歌代表;舒婷《
致橡樹 》( 或《 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 》 )——新時期愛情詩和溫婉詩派代表,表達一代人心聲;佚名《
孩子快抓緊媽媽的手——獻給地震中死去的孩子們 》——“地震詩潮”代表作,撫慰受難中人們的靈魂,影響廣泛而巨大;于堅《
零檔案 》( 或《 作品52號 》《
尚義街6號
》
),韓東《 有關大雁塔
》——注重日常敘事的“第三代詩人”代表,在平淡的書寫中表現一代人的生活和命運;王久辛《 狂雪 》——藝術地表現南京大屠殺歷史,令人震撼;田禾《
喊故鄉 》——堪為年輕詩人代表,“喊故鄉”喊得人熱淚直流蕩氣回腸;溫家寶《
仰望星空 》——仰望星空與腳踏實地代表了新世紀中華民族精神與價值取向的主流,是時代最強音,大國領導人的詩歌、文學修養和文化素養可以影響到全體國民;等等。當代文學被翻譯到外國的詩作有毛澤東、北島、艾青、何其芳、于堅、海子、顧城、舒婷、王久辛、牛漢、穆旦、鄭敏、李瑛、多多、西川、韓東、楊煉、翟永明、芒克、王家新、楊牧(
臺灣 )等人作品,可供我們評判好詩之借鑒。我認為,毛澤東詩詞可列入當代最好的詩作之林。
選出好詩以后,就有一個更緊要的問題出來了,那就是如何使好詩得到廣泛傳播?我認為,傳播好詩與發現好詩同等重要,尤其是在當下詩歌狀況并不盡如人意的情勢下。傳播好詩,以下這些推廣途徑是可取的,也是切實可行的:
加強推介,通過各種形式來宣傳好詩:薦選好詩,編輯年度詩歌精選、《 好詩選粹 》等各種詩歌讀本、選本,增加面向社會公眾的好詩介紹和導讀、評論,不斷舉辦詩歌朗誦會、配樂詩朗誦;
借重新興傳媒,利用好網絡( 包括微博 )、手機短信等平臺,即時傳送好詩;
發揮詩歌公開發行報刊與民間刊物的作用,聯絡大批詩作者和愛詩者,利用人脈網絡進行傳播;
重視民謠、童謠的創作與推廣,培育潛在的愛詩者,加大在校園和學生中詩歌的傳播力度。
詩與發展
新世紀十年:一輪不溫不火的詩歌熱
正在中國大陸悄然興起
吳思敬
20世紀90年代市場經濟大潮鋪天蓋地而來,詩歌受到的沖擊是最為猛烈的。詩人們一時之間亂了方寸,或下海,或改行,或以自己的寫作迎合市場。但走向市場的詩歌鮮有成功的。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反思,詩人們終于明白了,詩歌不是屬于市場的,詩人要想屹立在時間之流中,不能靠市場、靠媚俗。在一個物化的社會中,詩人的價值就在于堅守,堅守著一種信念,堅守著一種理想,堅守著純文學的底線。進入新世紀,正當不少人認為詩壇“蕭條冷落”,詩人已經“邊緣化”,甚至發出“詩人,你為什么不憤怒”的譴責的時候,一輪不溫不火的詩歌熱卻在中國大陸悄然興起。這輪詩歌熱不同于1958年民歌運動所發的“政治高燒”,不同于20世紀70年代末在撥亂反正形勢下的詩歌復興,也不同于80年代中期第三代詩人激情燃燒的實驗。這輪詩歌熱既不是由某種政治勢力發起,也不是由青春期躁動所催動,而是在世紀初中國和平崛起的背景下,老百姓普遍解決溫飽之后,在社會極需確立一種精神價值,人們又有著一種心理需要的情況下而自然出現的。這輪詩歌熱沒有人振臂一呼特別發動,也沒有形成聲勢浩大的群眾行為,只是在遼闊的大地上、在詩歌的作者與讀者中潛滋暗長,因此它的持續發展的可能性就更強,其具體表現可約略歸結為如下數端:
第一,詩歌刊物的擴容與詩歌活動的活躍。
從建國到“文革”結束近三十年間,我國僅出現過兩家詩歌刊物:一家是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 詩刊 》,從1957年創刊到1964年只存在了八年;另一家是四川作協辦的《 星星
》,就更為短命,從1957年勉強支撐到1960年。新時期以來,公開發行的詩刊詩報增加到十余家,這在新詩史上已是前所未有的了。進入新世紀后,由于國力的大增,相關機構與詩人們有可能把部分財力投入到詩歌事業中來。企業家中的詩人駱英、閻志、潘洗塵等,大手筆地資助詩歌事業,不僅是由于他們的經濟實力,更是由于他們有一顆對詩歌的愛心。在這種背景下,各詩歌刊物普遍擴版增刊。2002年起《 詩刊
》首創“下半月刊”,此后各刊紛紛效仿,雙月刊變月刊,月刊變半月刊,一刊變兩刊,甚至變三刊。還有一些詩刊是由原有的綜合性文學刊物中派生出來的,如由大型文學刊物《
江南 》派生出來的《 詩江南 》。此外還誕生了由出版社編輯出版的詩歌輯刊,如《
中國詩人 》、《 新詩評論 》、《 星河 》、《 中國詩歌 》等。至于由民間詩歌社團或詩人個人自費印刷、內部交流的詩歌報刊,更如春草到處蔓延。進入新世紀的民間詩刊,在堅持了一種自由的民間立場的同時,無論是選稿、編排的質量,還是裝幀、印刷、設計的精美程度,均改變了以往民間報刊的簡陋寒酸的形象,完全可以同公開發行的刊物媲美。
專門的詩歌研究機構,此前只有一家西南師范大學的中國新詩研究所。進入新世紀后,首都師范大學成立了“中國詩歌研究中心”,安徽師范大學成立了“中國詩學研究中心”,這兩家均屬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此外北京大學成立了中國新詩研究所,北京中坤詩歌基金設立了以研究中外詩歌為重心的帕米爾文化藝術研究院,一些地方大學也建立了自己的詩歌研究機構。這些機構,承擔了有關詩歌的國家和省部級的科研項目,出版了有關詩歌研究的叢書,并組織了大量與詩歌相關的活動。首都師范大學中國詩歌研究中心與《
詩刊 》社合作在中國首創了駐校詩人制度,先后有江非、路也、李小洛、李輕松、邰筐、阿毛駐校一年。
至于由各詩歌刊物以及民間文化團體策劃的詩歌活動更是層出不窮。《 詩刊 》社發起的全國性大型公益活動“春天送你一首詩”,從2002年起成功地舉辦了八屆,遍及多個省、市、自治區,把詩的種子撒遍了全國數十個城市和地區。中國詩歌學會發起的“中國詩歌萬里行”則組織詩人到城市、農村、部隊和基層去考察、采風,把詩歌送到千家萬戶。由天問文化傳播機構策劃的“讓詩歌發出真正的聲音”的詩歌主題活動已在哈爾濱連續舉行了四屆。尤其值得一提的,新世紀有了國家級的中國詩歌節,先后在馬鞍山和西安舉行。兩屆青海湖國際詩歌節則成了中外詩人的盛會,一些省市也辦起了自己的詩歌節。至于形形色色的詩歌評獎、詩歌研討會、詩歌朗誦會更是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第二,一度流失的詩人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