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也可以“輕”,小開本成圖書出版新趨勢
在不斷變革出新的圖書市場,一手掌握的小開本圖書成為新的出版趨勢。無論通勤還是閑暇時,可以隨時隨地讀上幾頁,適配于讀者碎片化時間閱讀、輕松閱讀的需求。2025年7月和10月,搬進新址不久的人民文學出版社連續推出兩輯“人文經典文庫”。輕量化,成為這兩套書最突出的特點。
古今中外的經典文學作品在當代生活中的意義何在?名著與“輕閱讀”趨勢是否有融合的可能?大部頭的著作如何能夠更好地抵達讀者,在近日舉辦的一場“‘經典’與‘當下’的對話”分享會上,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康震,北京大學文學講習所教授李洱,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意大利語教研室主任文錚,青年作家張天翼結合自己的閱讀經驗進行了分享。

“人文經典文庫”
何為經典?康震認為,“當我們遇到困擾的時候,當我們需要得到精神上撫慰的時候,當我們非常渴望一種方法論、一種價值觀再次給我們給予提升的時候反復去閱讀的作品,就是經典。”經典即便過去了千百年,依然像產生之初那樣的新鮮,富有活力,以及保持固有的深刻。
文錚認為,經典不是標準,而是感受。經典中,一定包含著多元的解讀空間,讓所有閱讀的人都有自己的解讀,自己獨特的體驗。
文錚以《紅樓夢》為例談道,18世紀時,幾乎與曹雪芹同時代的脂硯齋就在評價注解《紅樓夢》。到了20世紀初,王國維《紅樓夢評論》中把叔本華的哲學引進來,引入了悲劇美學;魯迅一度將它當作投槍、匕首;張愛玲又從女性抗爭的角度進行解讀。“至于現在,有的企業家可能在《紅樓夢》里看出一個企業該怎么經營,如果是一個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人,從里面可以看出關于非物質文化的東西。一部經典隨著時代的推移,它會有不同的解讀。”這是經典作品持久生命力所在。
對于當下人們閱讀經典的時間越來越少,讀書越來越淺的現象,康震建議,一個人一輩子不需要讀很多很多書,但是要讀透一本書,“我記得賈平凹曾經出版過一本文學對話錄,書名就叫作《穿過云層都是陽光》,我們一生能讀透一本書,穿過它獲得某種真理,就可以了。”
閱讀西方經典,就不得不談到譯者和譯本的問題,文錚認為,譯本當下處于“舊標準已破,新標準未立”的過渡期。他建議讀者要認準著名的譯者,比如朱生豪、傅雷,并提出一個有趣的評判標準:“如果你讀書時總注意到譯者,證明這個譯本沒有很完美,但如果讀了書以后,你忘掉了這個譯者,只評價這本書的好壞,那就證明這個譯者成功了。”
文錚以《尤利西斯》的金隄譯本與蕭乾、文潔若合譯本為例,說明不同譯本風格迥異,“仿佛不是同一個喬伊斯在說話”。他同時推崇田德望譯《神曲》的散文體版本,指出其注釋的學術含量“遠超原文數十倍”,雖非詩體卻仍顯經典價值。
李洱認為,經典是“對人類基本問題發言”,并在藝術上有所探索的作品。張天翼則以《安娜·卡列尼娜》為范本,揭示經典文學“忠實于復雜”的本質。她諷刺短視頻時代用非常簡單的標簽簡化人性的現象,指出《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等作品的偉大正在于還原了生活與人性的真實灰度。
關于文庫本這種出版品類,李洱認為,在視聽文化席卷的當下,小開本經典是對閱讀的挽救。張天翼則幽默地將文庫本稱為對抗手機的利器,因其便攜性能做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認為,文庫本把讀經典的任務分解,讓每一步更輕松,幫助我們重建閱讀的精神肌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