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棟:寫作者先做世界的“觀察者”,下筆時成為故事的“介入者”

劉玉棟,生于一九七一年,山東慶云人。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十月》等刊,著有長篇小說《年日如草》《天黑前回家》、中短篇小說集《我們分到了土地》《公雞的寓言》《火色馬》《南山一夜》等多部。小說曾多次被本刊及《小說選刊》《新華文摘》選刊轉載。現居濟南。
Q:小說月報
A:劉玉棟
Q
您常以“觀察者”還是“介入者”身份面對世界?這種姿態如何滲透進小說肌理?
A:一個寫作者在下筆之前應該是“觀察者”,當他進入創作的狀態,在他創造的那個世界里,就必須是一個“介入者”,甚至是小說里的隱形人物。小說中的人物,不論是男女老少,還是傻子瘋子,都含有作者的一部分情感,得準確、真實、共情。以這種姿態滲透進小說肌理,才能使寫作者筆下的人物、細節、情感鮮活生動,才能彰顯小說的精神力度,才能以其創造的故事世界感動讀者
Q
除了寫作之外,您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A:我爺爺有文化,在村里當了三十年會計,毛筆字寫得好,過年時,半個村子的對聯都是他寫的。同時,他還是一位優秀的木匠。我小時候,時常看他做木匠活兒。他沉默、精致、有耐心,我至今還記得他噴墨線時的樣子,食指和拇指把墨線輕輕拉起,然后一松手指,一道筆直的墨線便留在木板上,那么優雅。他打算盤時,手指又變得特別靈動,讓人眼花繚亂。我還見過他記在賬本上的那一行行微小的數字,整潔、飄逸。這些,都是我想擁有的才華,可惜,我一件都不會。
Q
請描述一下您與現在生活的這座城市的關系?
A:我已經在濟南生活了三十六年。這是一座住的時間越長,越讓人喜歡的城市。南邊的群山使它清秀,北側的黃河使它雄渾,噴涌的泉水又使它輕盈。這座城市有一種內在的氣質,盡管有山有水,卻并不顯山露水,可謂不動聲色。在濟南定居的頭幾年,我在情感上跟它還有些疏離。我的長篇小說《年日如草》就是以濟南為背景,寫了一個外地人融入這座城市之艱難。但時間告訴我,這座城市的美在日常、在細節、在深處,越了解它,就越能感覺到它的豐富。我最新的短篇小說《盛花期》的創作靈感,就是來自這座城市的日常生活圖景。
Q
請向讀者推薦幾本您心目中的理想小說。
A:推薦幾部外國中短篇小說。契訶夫的《草原》,寫了一輛馬車三天三夜的草原旅行,一個九歲的孩子面對未來生活的驚恐與忐忑。契訶夫的小說確實能讓他的讀者希望自己變得更好,正如哈羅德·布魯姆所說,這種希望,“似乎是一種美學現象而不是道德現象”。喬伊斯的《死者》,活著的人為什么緬懷那些死者?活著的人為什么能記住那些死者?死者對活著的人意義何在?請讀一下喬伊斯筆下刻骨銘心的愛。樋口一葉的《青梅竹馬》,冷靜、細膩、沉郁、悲情、準確的細節刻畫,把少男少女朦朦朧朧的愛情寫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