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亮程:語言有遙遠的地平線和無盡的遠方
10月19日,“花城文學課”第22講邀請新疆作協主席劉亮程與暨南大學文學院教授申霞艷。兩位老師就“語言的無窮遠方”這一主題進行了深入的對話與分享。從《一個人的村莊》到如今的《長命》,劉亮程的寫作之路,是一場與語言相伴、不斷探索的旅程。此次講座在《花城》雜志官方視頻號“花城文學課”、花城雜志小紅書、花城出版社微博等平臺同步直播。

花城文學課第22講 主講嘉賓:劉亮程;特邀主持:申霞艷
劉亮程首先從語言的啟蒙講起。劉亮程生活在新疆這片多民族共居的土地上,他的語言啟蒙,似乎就源自于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靈。他提到,“我可能懂一些自然界的語言,比如我能聽懂蟲鳴鳥叫。我想大家都能聽懂,誰會聽不懂鳥叫呢?鳥天天在耳邊叫,蟲子鋪天蓋地地在叫,誰的家鄉沒有蟲鳴聲呀?” 正是這種對自然的敏銳感知,讓他在寫作中有了與眾不同的視角。他觀察著蟲子的生死,從一只甲殼蟲的死亡中,看到了生命的共通性,“我從一只甲殼蟲臨終的死亡掙扎中看到了人。我見過在病榻上垂死病人最后的掙扎,我看到過出車禍死亡的人最后的那種生命的努力,他們的掙扎跟一只甲殼蟲是一樣的,一個微小的生命最后的絕望跟人也是一樣的。”
劉亮程的寫作,不僅僅是對現實的記錄,更是對世界的重新構建。他談到自己的寫作時說,“寫作并不是還原生活,甚至寫作本身是在推遠和清理生活。” 在他的作品《本巴》中,他用語言替換現實,用三場游戲——“搬家家”“捉迷藏”“做夢夢”,成功地轉移了時間,改變了現實的走向。他用詩意的語言,讓時間折疊,“在《本巴》的世界中,時間都是折疊的,都是可以來回往復的。”
他的新作《長命》,更是將語言的探索推向了新的高度。這部作品分兩種語言,一種是楷體字的“鬼話”,一種是宋體字的現實世界。他通過神婆魏姑的敘述,讓死去的人得以發聲,讓生與死的世界相互交融。他相信,語言有遙遠的地平線,語言有無盡的遠方,一旦語言走得足夠遙遠,語言也需要回鄉,語言要一次次地從語言的盡頭回過身來,朝回走,朝我們的青年走,朝我們的童年走,朝被我們書寫的那些事物去走。
劉亮程的寫作,始終在尋找語言的遠方。他表示,語言的遠方,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微小的事物都自有遠方。他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夠帶著世間萬千事物的遠方,讓自己的句子一再地去走遠。他提到,“我想用我的語言帶著這個沉重大地上的苦難、微笑、幸福、心愿、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和生生不息拖塵帶土朝天空去飛翔。” 這種對語言的追求,讓他在寫作中不斷探索,不斷尋找新的表達方式。
劉亮程認為,語言能夠掌控這個世界,一旦寫作的權利交到了作家手上,作家便可以通過虛構的權利,重新創生現實。他提到,“一個寫作者要堅信語言的力量,我們在虛構文學,我們在用文學重新建構這個世界。”在他的作品中,語言不僅僅是表達的工具,更是創造的手段。他用語言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生動的世界,讓讀者在閱讀中感受到了語言的魅力和力量。申霞艷在對談中也提到,劉亮程的《一個人的村莊》為鄉土文學提供了新的敘述模式。她認為,劉亮程的寫作既不是批判的、啟蒙的,也不完全是審美的,而是在村莊中建立了一種新的價值觀,
劉亮程在講座的最后談到寫作時說,“我作為一個寫作者,每當我寫作到虛無時,我便會拿起院子里的鐮刀或者鐵锨或者斧頭去干活。我在我的文學中,使用過許許多多的名詞、動詞、形容詞,這些東西都在我的生活中,它們沒有走遠。”劉亮程的寫作之路,是一場與語言相伴的旅程。他從自然中汲取靈感,在文學中構建世界,在文學中尋找意義,在文學中重塑現實。
活動合影
花城出版社、花城文學院以及《花城》雜志、《隨筆》雜志在2024年共同推出“花城文學課”,《花城》雜志官方視頻號“花城文學課”同步直播,線上線下相結合,吸引了眾多文學愛好者和市民讀者參與。目前已邀請陳曉明、彭玉平、張莉、孟繁華、葛劍雄、六神磊磊、黃燈、陶東風、徐則臣、劉文飛、何平、葉兆言、黃天驥、李敬澤、嚴鋒、蔡崇達、劉子超、祝勇、王躍文、蘇童、黃子平、劉亮程等名家學者開展22講,如今已成為文藝愛好者廣為關注的品牌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