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曲藝為骨真情是魂
當中央戲劇學院宣布,首屆相聲本科班畢業演出選擇以“曲藝劇”這種創新的形式改編《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這部經典作品時,不少人都很好奇——一群年輕的畢業生,將會怎樣融合“曲藝”和“戲劇”,演繹作家劉恒筆下悲喜交集的“平民史詩”?該劇近日在中戲實驗劇場的首輪演出,歡樂與淚水無縫交織,笑聲與掌聲此起彼伏,讓人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匯報演出或畢業答卷,而是曲藝傳承的大膽探索,更是“人民的藝術”的鮮活實踐。
《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原著基礎非常扎實,自帶“接地氣”基因:胡同里的住房困境、下崗潮的生存壓力、親情愛情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的人生常態,都是老百姓能共情的“身邊事”。劇本改編懂得如何將文字的“煙火氣”轉化為舞臺的“代入感”,并用曲藝的“巧”,把原作的悲喜編織得更有層次,讓人在歡笑中品味酸楚與苦澀,體現了總策劃馮鞏所追求的“含淚的笑”這一藝術效果。
演出以“張大民勸失戀的云芳吃飯”作為開場,一上來就突出了張大民的貧嘴特色和兩個人的特殊情感。云芳突然提出跟張大民結婚的要求,也將故事立刻進展到張大民不得不想辦法解決巨大難題:如何在已經擠滿6口人的兩間小平房中再添一張雙人床、好讓云芳住進來跟他結婚。張大民好不容易成家了,三民也要結婚;云芳懷了身孕,房子更加不夠住了;遠嫁的二民跟丈夫大打出手;一心想走仕途的五民回了家鄉;四民得了白血病;拆遷公司出爾反爾;一生坎坷的張大民媽也越來越糊涂……張大民的生活中,樁樁件件都是壓在肩頭的“苦”,可他偏能用一句句貧嘴把苦釀成“甜”。
該劇最亮眼的突破,是把“曲藝”從“點綴”變成了“骨架”。內行的策劃與導演深諳民間藝術的精髓,京東大鼓、快板、山西蓮花落、山東快書、單弦等形式,不是硬塞進劇情,而是成了人物性格、情節推進的“助推器”,真正實現了“曲隨情走,藝為戲服務”。
開篇李云芳的京東大鼓,既交代了人物關系,又帶出了老北京的晨景,旋律一飄,觀眾就“入了胡同”;張三民追莎莎時的快板,把二人之間的關系演得活靈活現;李木勺的山西蓮花落裹著鄉土氣的口音,瞬間立住了“養豬戶”的形象;張五民一段亦莊亦諧的山東快書,更是把“官迷”形象體現得淋漓盡致。
首屆相聲本科班學子,通過四年兼具曲藝“說學逗唱”與話劇“聲臺形表”的系統訓練,把“曲藝功夫”糅進了“話劇表演”,既沒丟“抓哏抖包袱”的本行,又接住了“小人物的情感重量”,在你來我往的言語之間盡顯曲藝功底,又飽含話劇表演的情感濃度;再加上三弦接地氣的動人旋律,以及各種曲藝形式巧妙融合,生動勾勒出生活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該劇之所以能打動觀眾,本質是它守住了“人民的藝術”的初心——題材是老百姓的“柴米油鹽”,形式是老百姓的“喜聞樂見”,情感是老百姓的“喜怒哀樂”。從劇本的取舍到形式的融合,從演員的亮相到情感的傳遞,每一處都透著“懂生活、懂曲藝、懂觀眾”的真誠,因此能夠收獲讓觀眾“笑著鼓掌、哭著共鳴”的真實感動。
作為一部青年學子的原創新作,該劇還有可以提升和完善的空間。畢竟演員太年輕,而且基本沒有胡同生活的經驗,因此有些本該帶有更多年齡閱歷感的表演還顯得有些稚嫩,張大民的“貧嘴”特色和人物形象也值得更加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