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學叩問生命 《被上帝咬過的蘋果》在欽州引發深度共鳴
十月微涼,秋意正濃。欽州市作協第十九期讀書分享會如期而至。近二十名文學愛好者圍坐一堂,將目光共同投向作家白描的散文佳作——《被上帝咬過的蘋果》。這不僅是一場文字的品鑒,更是一次關于生命缺憾與精神完滿的靈魂對話。
“我們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狈窒頃潦?,主持人以作品中的這一核心意象開啟了一場關于生命哲學的探討。這句話不僅道出了作家對人生境遇的獨特理解,更成為貫穿整場分享會的精神主線。
欽州市作協主席謝鳳芹介紹說,《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是白描老師10多年前發表在《散文選刊》一篇經典散文,作者以自身抗癌經歷為筆,寫下了一部關于磨難、重生與精神升華的生命篇章,讀來令人動容,更引人深思。她說,文中最打動人的,是作者面對病魔時的堅韌,以及親情友情帶來的溫暖力量,從最初拿到診斷書的恐懼無助,到手術前后的痛苦掙扎,作者始終沒有放棄。而妻子五小時的手術室外守候、女兒挺著孕肚的頻繁探望、朋友們不間斷的問候祝福,這些細節像一束束光,照亮了白描老師的至暗時刻,也讓人們看到,人間真情是對抗苦難最堅實的支撐。更難得的是,作者沒有停留在病痛的記錄,而是借 “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的蘋果” 這一意象,探討生命的不完美與意義。他在病中與天地對話,重新思考生死,最終完成了精神的超越 —— 不再畏懼死亡,而是更懂珍惜生命,更懂感恩身邊人。這種從磨難中提煉出的哲思,讓文章超越了個人敘事,有了打動更多人的力量。生命或許總有缺憾,但只要心懷堅韌、珍惜真情,就能在困境中重生,讓精神不斷升華。
與會者從對自身生命體驗的反思,延伸到對作家創作技巧的欽佩。有人談及成長中的挫折,思想的光束在文本的字里行間交錯碰撞。有人贊嘆白描先生將深刻的生死感悟、人世滄桑,浸潤于日常敘事之中,達到了絢爛之極歸于平淡的境界。大家對關于“不完美的蘋果”的討論,敞開心扉,各抒己見,一起分享各自對人生的感悟。
邱桂麗動情地說,白描老師長篇散文《被上帝咬過的蘋果》的獨特性,在于它完成了一場疾病敘事的“日常性革命”:它拒絕將疾病視為“特殊的悲劇”或“精神的契機”,而是將其視為“生活中需要處理的一件事”;它拒絕用抒情或象征美化痛苦,而是用 “帶痛感的日常細節”呈現生命的韌性;它拒絕單一的視角立場,而是用“介入與疏離的平衡”實現個人體驗與普遍共鳴的統一。同時,白描的創作風格,既不同于史鐵生“精神突圍”的深刻,也不同于汪曾祺“詩意日?!钡奶竦煌诤C魍坝⑿蹖埂钡膲蚜?——他的風格是“務實的真誠”:真誠面對恐懼,卻不放大恐懼;真誠珍惜生命,卻不刻意拔高生命。這種風格,讓疾病敘事從“特殊題材”回歸“普遍人性”,讓讀者明白:最動人的生命韌性,不在“與死神的搏斗”中,而在“取報告后仍去上班”“生病時仍幫朋友退貨”“恐懼時仍能講段秦腔”的日常里。正如白描在文中所說:“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的蘋果?!彼臅鴮?,不是告訴我們 “如何讓蘋果恢復完整”,而是告訴我們“如何帶著缺口,繼續品嘗蘋果的甜”——這種對“不完美生命”的坦誠接納,正是其作品最珍貴的價值。
王姿彤說看了《被上帝咬過的蘋果》,給我最大的感觸,是生命的珍貴與無常。文章最讓我動容的是:“人生一世,其實用四個字概括就很恰當:迎來送往?!边@讓我想起高三時爺爺因胃癌去世的事,我曾天真地以為癌癥很遠,直到它劈頭蓋臉砸進我的生活。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爺爺的離開讓我抑郁了很久,我反復咀嚼思考,最終得出一個痛苦的結論:人與人的結局,終是分離。不是地理或心理的隔閡,便是生離死別。這種無力抗衡的逝去,如鯁在喉,無法言說。我留不住他,就像他攔不住滔滔歲月,只能在物是人非中老去。那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死亡。它帶來平靜,更帶來深海般的悲傷與遺憾。死亡總是突然降臨,留下無數未竟之事、未說之話。更何況人是不知滿足的生物。正因如此,白描先生在病中反而更珍視生命。他妥帖工作,反思對妻子的疏忽,甚至羨慕草木、飛鳥和清潔工。他終于發現,“無事的平?!辈攀亲畲蟮男脑?。他自比為被上帝咬過的蘋果,并寫道:生命的意義在于過程。這讓我想起史鐵生所言:“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是啊,死亡不是終結。既然迎來送往是生命的常態,那么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迎來時坦然接受,送往時感恩釋然。然后帶著愛與被愛的痕跡,勇敢走下去。畢竟生命的意義,不在于結局,而在于我們如何走過這一段路。
張蔓燕說,白描老師的散文《被上帝咬過的蘋果》,以自身肝部病變診療經歷為核心,跳出傳統病中隨筆“訴苦”或“勵志”的單一范式,成為兼具文學質感與精神深度的佳作,其藝術特色值得細品。作品最鮮明的是紀實性與文學性的共生。精準還原醫療細節,如中日友好醫院CT報告表述、腫瘤醫院“先平掃、次日增強”的檢查安排,不加修飾的紀實讓“生命困境”主題有扎實支撐;同時用“場景定格”營造意境,像術后見“落霞與歸鳥齊飛”生出“還是這個世界好”的曠達,讓真實經歷擺脫平淡,更具美感。情感與理性的平衡也尤為精妙。情感表達克制,如得知疑似肝癌時用“掉進冰窟,周身發冷”寫絕望,不煽情卻顯深沉;又始終保持理性反思,在重癥監護室思考“死亡的本質”,術后梳理人生輕重緩急,讓文本既有溫度又有厚度。細節與象征的交融更讓主題落地。故鄉墓碑旁的蛇、術后“自己穿鞋”的小事,將生死、珍惜生活等抽象主題具象化;“被上帝咬過的蘋果”象征貫穿全文,從喻命運殘酷到成感恩契機,實現主題的普世傳遞。這些藝術特色,讓作品既留存個人體驗的真實,又傳遞生命哲思,極具文學價值,也啟發讀者重新審視生命與生活。
呂岳發言時說,《被上帝咬過的蘋果》以其深刻的思想性與高超的藝術手法,構筑了一場關于生命、死亡與人情的深度探索。文章的核心,是作者對生死命題從恐懼到坦然的多維探索。它以一場突如其來的肝部病變診斷為起點,細膩刻畫了從初始的“發懵”與恐懼,到后來在鑒真和尚雕像前、元代土城遺址和故鄉田埂的“對話”中主動思考,最終將個體生死置于宇宙規律中審視,升華為對“生命意義在于過程”的領悟,完成了從抗拒到接納的精神蛻變。在冷峻的生死思考之下,文章更涌動著溫暖的人間真情。它通過妻子、姐姐、外甥女等親屬的默默付出,以及魯院同事、作協領導乃至學員們的真切關懷,構建了一張堅實的情感支持網絡。這些親情、友情與同事情并非空泛的表述,而是融于“退假玉”“病房打撲克”等日常細節,讓情感的呈現真實可感,有力地印證了“情感共同體是生命重要支點”的主題。藝術上,文章展現出精湛的筆法。其一,是運用“時間線”與“心理線”雙線交織的結構,以清晰的“確診-檢查-手術-康復”過程為骨架,同步推進“恐懼-猶疑-掙扎-坦然”的心理變化脈絡,并穿插回憶來調節敘事節奏,使文章張弛有度。其二,是善用象征與隱喻,如核心意象“被上帝咬過的蘋果”將生命缺憾詩意化、哲理化;故鄉的“蛇”(小龍)、病房的“紅掌”與“蝴蝶蘭”等,都成為承載深層思考的意象,提升了文本的哲學意蘊。全文語言質樸真誠而內蘊豐富,如同旋律與和弦的交織,既有“一紙薄薄的診斷書,像一面指路的白旗”這般直擊人心的直白,也有通過細膩鋪陳營造出的搖曳多姿的感染力,共同成就了這篇思想深刻、藝術圓融的佳作。
李紅霞說,作者以經歷一場大病為背景,細膩地刻畫了自己身患重疾后的真實過程。讀了這篇文章,我深受感動,對白描老師肅然起敬。面對生死考驗,誰又能真正做到毫不在意?白描老師從最初拿報告書到醫生給出半年為限的判決,他內心深受打擊。對未竟之事的遺憾,對生命的眷戀,讓他不甘心就此結束生命。不能改變環境,就讓自己適應環境。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的蘋果,作者用被咬過的蘋果比喻人生的災禍,坦然接受無法逃避的劫難。得知檢查結果后,他主動調節自己的心理,以強大的意志和堅定的信念,克服癌癥帶來的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積極與病魔抗爭,表現了他豁達、樂觀的人生態度。他在病重期間冷靜地制作時間安排表,給學生上課,出差,參加聯歡會,陪友人看玉買玉,與親人朋友告別,回家鄉給祖墳立碑掃墓,每件事安排得井然有序。他珍惜生命,向往健康,最終絕處逢生,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生命的頑強和不屈?!侗簧系垡н^的蘋果》咬痕或深或淺,或輕或重,在時光的長河里都會有無法回避的種種磨難。勇敢面對生活中的咬痕,或者那殘缺的,才是最美麗動人的人生印記。
陳烜嚴說,當代評論常給文學中的“缺憾”貼理論標簽,或歸為西方存在主義“苦難賦魅”,或劃入東方美學“缺憾留白”。而白描的《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摒棄此做法,以樸素文字刻畫盲人推拿師、失聰繡娘、駝背鞋匠的日常,將中西缺憾觀融入文本。西方對“缺憾”重“對抗”與“救贖”,如《圣經》原罪、加繆筆下的荒誕,若西方作家寫推拿師,會設計戲劇化抗爭情節;而白描筆下的推拿師以“不用猜人臉真假”的態度接納缺憾,體現道家“無用之用”的東方轉化智慧。繡娘“以心代耳”繡出《牡丹亭》意境,是宗白華“澄懷觀道”的體現,打破西方對“沖突”的依賴。文本反諷精妙,大學生空談“殘缺美學”卻不敢體驗盲行,收藏家將繡娘作品標簽化為“勵志標本”,皆顯對缺憾的虛偽或功利解讀。作品是中西缺憾觀對話場域,白描讓“對抗”與“融合”共存,實現雙重超越。文末鞋匠臨終放咬過的蘋果,兼具西方存在符號與東方生命意象,回歸“人”的本質。作品動人處在于還原生活本真,教會人在缺憾中品“甜味”,其對生活的真誠遠超理論本身。
賴德忠說,白描先生以自身經歷探討生命、死亡與苦難,借“被上帝咬過的蘋果”隱喻人生缺陷。他曾被誤診肝癌,這段生死考驗讓他悟得:缺陷非懲罰,而是命運“烙印”。面對缺陷,當以“既‘咬’之,則安之”的心態抗爭,如盲人推拿師、貝多芬等人,將“咬痕”化為動力,實現生命價值。病中,親情與友情成了他的精神支柱,讓他體會到苦難中相互扶持的珍貴。生死邊緣的掙扎,也讓他重新珍視“平?!薄e散時光、平凡日常,原是生命最可貴的部分。孫兒誕生時,他寄望新生命心存善念、懂得擔當,讓生命之光照亮自己與他人,盡顯對生命傳承的期盼。這篇散文教會我們:人人都是“被咬過的蘋果”,不必抗拒缺陷,而應與之和解。現代社會追求的“完美”脆弱淺薄,歷經磨難仍熱愛生活的生命,才更真實完整。人生意義不在遭遇什么,而在如何回應。它如良藥與明燈,撫慰心靈,指引我們以包容、積極的眼光,看待因不完美而獨特的生命。
梁沃說面對死亡,在不同國家都有自己的看法。西方父母會經常帶孩子去墓地,說這里睡著的是你的曾祖父,他生前是個善良快樂的人,我們對他的愛永遠不會消失。意在承認失去、鼓勵情感表達、建立紀念的儀式。兩千多年前的莊子,可能會指著一棵樹說,就像你的曾祖父,他來自自然,又回到了自然,這有什么可悲傷的呢?旨在消解個體執念,將生命置于宇宙循環中,從而超越悲傷。妻子去世后,莊子擊盆而歌,展現了其對世俗喪禮的審慎和對生命本質的豁達?。許多西方墓地環境優美如公園,是人們散步、思考、甚至孩童奔跑的場所?!侗簧系垡н^的蘋果》正是從二維度展現了作者的獨特感受。從剛開始的恐懼。后來學會慢慢接受。最后坦然、淡然面對。在這場生死考驗中,作者同時行走于兩條路徑,并最終在終點匯合,達到了中西“兼而有之”。在確診與手術階段,作者展現出了強烈的、西式的直面態度,取報告、讀片、詢問醫生,以科學和理性的態度為“死亡”祛魅。這與西方帶孩子去墓地一脈相承,不回避,而是走近它靠近它。他制定“時間表”,與親人深情道別,感受同事朋友的關懷,主動選擇醫院、醫生、方案。這些都是西方文化中“向死而生”的積極行動。當理性的抗爭達到極限,東方的哲思莊子出現了。在故鄉月夜下,他與天地“寂靜對話”。在文末,他將這場大病視為一次“洗禮”和“回爐”。用西方的“語法”來結構“被上帝咬過的蘋果”與疾病的戰斗,用東方的“詩意”來安撫戰斗中的焦慮與恐懼。最終,他不僅戰勝了自己,更通過這場病魔參透了生命的圓滿。這種生死觀,或許就是現代人尋求到的最健康的表達。
吳俊看完《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想到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他說人終有一死,多數人覺得意外離自己遠,以為會老死,但車禍、病痛、刑事案件每年都奪走人生命,意外就在身邊。網上有句話“很多人不怕死,只是沒直面死亡恐懼”,白描老師也是如此。確診肝部腫瘤前,他不在意健康,確診后開始懷念身邊一切。清明前后他回老家,回憶從兒時到大學,坐在田壟與天地對話、和自己辯論,終究想活,便做了核磁共振,住進醫院。幸運的是,腫瘤是良性,他重掌生命,但多數人意外來臨時等不到奇跡。我想說,聽從內心,做想做的事。遵循內心選擇就不會后悔,所以要做出自認為正確的選擇。人生短暫,關鍵在提升質量?!?7歲俱樂部”指27歲死亡的搖滾明星,如吉姆·莫里森、科特·柯本等。柯本兒時就憧憬加入,不停練吉他成搖滾傳奇,體現他對提升人生質量的重視。隨心而動,聽從內心。沒人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到,聽從內心安排,即便發生意外也不后悔,因為每天都充實。
梁靖祺說“被上帝咬過的蘋果”——這個比喻精準道出了我們對無常命運的復雜感受。然而讀完此文,我深刻體會到,那缺失的一塊并非生命的缺陷,而是恩典的入口,是生命在倒計時前給予我們覺醒的契機。作者的經歷如同一面明鏡,映照出三條生命真諦:在健康時,珍惜平常。當作者術后連喝水都成奢望,才驚覺“無事賽神仙”。這場病痛讓他頓悟:幸福不在遠方,就藏在每一個能自由呼吸、痛快行走的無病之日里;在擁有時,深愛身邊的人。病榻上,作者凝視憔悴的妻子,想起她冬季總要使勁涂抹護手霜的細節,心中涌起深切愧疚。它提醒我們:愛要及時,莫待來不及。將溫柔付諸行動,別讓深情只存于遺憾的追憶;在困頓時,記得我們只是“路過”。作者與天地對話,思考“迎來送往”的生命本質。這并非消極,而是終極的清醒。它讓人放下浮華,專注于精神的成長與情感的深度,活出過程的重量。上帝關上了作者的健康之門,卻為他打開了覺悟之窗。從疑似肝癌到良性腺瘤,他成了“幾百萬分之一的幸運者”。我們每個帶著缺口前行的人,也都握有一份獨特的生命功課。正如他最終領悟:“這樣的磨難經受過了,我還會再貪念什么?還會再害怕什么?”愿我們都能在各自的生命旅程中,帶著這份清醒與深情,讓每一個“路過”的瞬間都充滿意義。
白描先生以自身的病痛為刀,剖開生命的橫截面,讓我們看見被上帝咬過的蘋果,缺口處流淌的竟是蜜糖。周媛芬動情地說,這部榮獲“十月文學獎”的散文名至實歸。作品以九章文字完成了一場靈魂的淬煉——真正的光明,是黑暗裂縫中窺見的星辰。一.殘缺的圓滿?!氨灰н^的蘋果”不僅是病痛的隱喻,更是生命的饋贈。白描在魔障深淵中觸摸到鳥鳴、晨光、甚至穿鞋的困境,皆成上蒼的眷顧。完美是幻象,殘缺才是生命的真實質地;二.時間的重塑。“我還沒有走到天黑。”這句話擊碎了效率至上的執念。在ICU的生死刻度里,作者將點滴聲譜成圣詩,讓平常的呼吸成為慶典。時間不是沙漏,而是陶匠手中的黏土——我們不必追趕,只需感受;三.感恩的禮敬。文學是苦難的回響。書中讀詩的友人、我們此刻的共讀,皆是以文字為繩,將彼此從懸崖邊拉回。白描先生教會我們:皺巴巴的果皮也是饋贈,真正的禮敬,是凝視每一道傷痕里的光。合上書頁,秋風正翻動銀杏的翅膀。這些被季節咬過的葉子,劃出比完整時更美的弧線。愿我們都能如作者所言,在生命的麥田里做守夜人——既珍惜飽滿的穗,也感恩被啄過的傷口,因為它們讓光有了棲息的孔隙。
阮小珍初讀此文,心一直揪緊——自行取CT報告,她說“腫瘤性病變”“邊界不清”的字眼,任誰見了都會懵。此前父親急癥入院時我已嘗過這種慌亂,更能共情作者:他在醫院花壇反復翻報告,對著鑒真雕像發呆,那種“天要塌卻得強撐”的無力感,瞬間擊中人心。尤其“報告單像指路的白旗,把生命的旅行車指向懸崖”,將絕望寫得入木三分。越往后讀,越佩服作者的“剛”。明知大概率是肝癌,仍惦記魯院的課,撐著備好課站上講臺;術前還去重慶開會、幫朋友退玉等,從不以病人自居訴苦。文中細節更沖淡了沉重,如堅信“綠豆能治癌”的中年大姐,字里行間是“日子再難,也得找點樂子”的煙火氣。最動人的是絕境中的人情暖意。妻子冷靜聯系醫院、隱瞞家人;成副院長跑前跑后對接專家;李書記始終堅信他“不像得肝癌”,術后還去和醫生“探討”等等。這些人如一道道光,在黑暗中把他往亮處拉。就像父親住院時,我們也得到許多幫助,那些善意,亦是我們的光與希望。全文無一句大道理,憑真實細節打動人心,代入感極強。它讓我懂得,好好上班、陪家人吃飯、和朋友閑聊,這些尋常日常,正是最大的幸福。
余柱權認為《被上帝咬過的蘋果》以一場突如其來的肝癌診斷,為我們開啟了一扇思考生命意義的哲學之門。面對“肝癌”這個可怕的判決,作者的心理軌跡令人動容。從最初的“發懵”“周身發冷”到“不甘心”的掙扎,再到最終接受“這是命中劫數”的坦然,這一過程生動展現了人類面對厄運時的普遍心理反應。在等待手術的日子里,作者展現出了驚人的精神力量。他堅持完成教學任務,即使在“枯坐”病房時,思緒萬千卻“不消極,不悲觀,不露一絲破綻”。尤為珍貴的是,作者在病痛中依然保持著對生活細微美好的感知能力。這種在苦難中依然能夠發現并珍視平凡美好的能力,正是人性最為光輝的部分。白描先生的經歷印證了存在主義的核心觀點——人是在面對荒謬與苦難時,通過自己的選擇與行動賦予生命意義的。當他說“我被拉了出來,又被送了回去,實在歸于萬幸”時,我們感受到的不僅是一個幸運者的慶幸,更是一個智者對生命本身的深刻領悟。這或許就是生命給予我們最珍貴的啟示——生命的意義,就在于這充滿挑戰與希望的過程本身。最后,用一詩句與諸君共勉: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
江梓皓說,這篇散文讓我們學會了應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苦難。作者在文中記錄了自己患癌后的經歷,但他沒有聚焦于病痛或空談道理,而是以質樸的日記式寫法進行了平靜的敘述。他將身上的疤痕比作“被上帝咬過的蘋果”,與命運達成了詩意的和解。這個比喻徹底顛覆了我們對于苦難的認知——那不是命運的懲罰,而是上帝情不自禁的親吻。正如貝多芬在寂靜中譜寫《命運》,霍金在輪椅上探索宇宙,那些最璀璨的生命往往都帶著最深的咬痕。但他們的芬芳卻從傷口噴涌而出,成就了不朽。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帶著缺口的蘋果?面對那些傷痕,我們不必掩飾對抗,而應試著去接納。當我們傾盡生命力去活出自我時,這缺口就不再是丑陋的傷疤,而是我們獨特的人生徽章。如果你也正為某個缺口苦惱,請記?。耗悴⒎菤埓纹?,只是因過于芬芳而被命運品嘗。你的使命不是變得完美,而是讓你獨特的芬芳從那個缺口涌向世界。
黃鈺涵認為《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是一部極具思想深度與人文關懷的作品。白描先生以獨特視角和細膩筆觸,為我們帶來對生命、自我與社會的深刻思考。作品通過“被上帝咬過的蘋果”這一精妙隱喻,打破了人們對 “完美”的盲目追求,讓我們明白殘缺才是生命的常態,學會接納不完美。同時,他贊頌了生命在面對殘缺時展現出的頑強韌性,讓我們看到困境中希望的曙光,懂得生命的價值在于應對挫折的態度與行動。此外,作品還飽含人文關懷,關注弱勢群體,呼吁社會摒棄偏見,以包容之心對待每一個生命,構建溫暖的精神家園。這部作品如同一束明亮的光,驅散了我們內心對“不完美”的恐懼與焦慮,照亮了自我接納與社會包容的道路。它啟發著我們,在這充滿殘缺的世界里,勇敢地找尋屬于自己的生命意義,綻放出獨特的光芒。
王閩徽感觸甚深,他說原來人類在面對死亡時并不僅僅只有畏懼,而是可以以一種更為坦然的姿態去面對。總覺得死亡是一個殘酷且令人無力的東西。然而文章通過癌癥,從人物心理變化,到對身邊人的人物形象的刻畫,再到行文中對環境無微不至的渲染,并無直擊的壓抑感,卻也能從作者精雕細琢的細節中讓讀者的情緒逐漸陷入一種真實要面對死亡的境地,又在其高超的藝術手法中感受到生命的尺度。雖然是在癌癥這種沉重的話題中展開寫作,卻讓讀者感受到作者在生命的缺口中作畫的淡然。行文一步步地鋪墊最后迎來了轉折,令我百感交集。這讓我聯想到我國的一位女詩人——余秀華。她是一個腦癱患者,從生活到感情可謂是諸事不順,卻用筆寫下了一首首對生命思考的佳作。面對死亡要懷有敬畏,但更應該要有面對死亡時的坦然與接受。這并非一種自甘墮落的消極,而是在絕境中不慌不忙的從容。我們的人生態度,對生命的思考,對死亡的淡然,滲透到日常的小事中,無一不在影響著我們。我們在許多時候并無法如文章中迎來命運的反轉,但也不應該失去對待生命的豁達與樂觀。我們人人都是一顆被上帝咬過的蘋果,但更應懷揣著在生命的缺口中作畫的勇氣。
此次研讀會選擇《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旨在引導會員及文學愛好者,如何將個體對病痛的恐懼,淬煉成對生命無常的坦然接納,從而在散文創作中完成從個體經驗到普遍哲思的升華。活動的成功舉辦,再次證明了文學作為精神紐帶,能夠有效凝聚人心,啟迪智慧。
窗外秋光瀲滟,室內意蘊悠長。兩個多小時的分享會雖已落幕,但白描先生文字中所蘊含的那份對不完美生命的深情凝視與深刻慰藉,已然化作一顆種子,悄然埋入每位參與者的心田。他們帶著對文學更深的敬畏與對生命更通透的理解,期待下一次在欽州這片熱土上的再度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