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我們這代人的“支山”,是在物欲橫流的時代守住精神的海拔
小說《支山》講述的是父女兩代人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履行著“支山”使命:父親那代人的“支山”是用生命阻擋侵略者的炮火,而我們這代人的“支山”,或許只是在物欲橫流的時代守住某種精神的海拔。
小說的靈感來自兩年前,我跟隨河北省文聯到革命老區涉縣采風,期間,我們以文學的名義爬了一次甕嶺。甕嶺,是太行腹地一座被當地人稱作“野山”的荒山。爬山途中,一位當地文友手指陽坡對我說:“那兒,曾是五十多位八路軍小戰士的犧牲之地。”隨后他給我講述了那段悲壯的抗日故事。那一瞬間,他的講述就與我記憶中父親的講述搭上線了。歲月沉淀的記憶漸漸蘇醒,那揮舞大刀沖鋒陷陣的八路軍小戰士,如剪影般出現在我眼前,讓我覺得腳下的每一道山褶都在輕輕顫動。
我的父親是從太行山到大別山、從貴州剿匪到朝鮮戰場一路走來的身經百戰的戰斗英雄,那片土地也是我父親當年戰斗過的地方。和小說中的父女倆一樣,小時候我和父親最親。但是長大后,特別是工作后,我和父親在生活方式等認知上產生了巨大的鴻溝。我總是嫌棄他太傻,他批評我太現實。
小說里,女兒和父親的沖突,某種程度上也是我自己的內心拉扯。山里的路蜿蜒曲折,像極了我這些年的職場軌跡。站在甕嶺的山脊上,我突然覺得,那些所謂的“輾轉騰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爬山”。
甕嶺卡口倒懸的石崖下有一道石坎,讓石崖看上去搖搖欲墜。路過的人就在石坎中豎起石頭,希望把這山崖支穩起來。當地文友告訴我,凡是過甕嶺的人,進入甕口都要用石頭支山,那樣就會有神力幫助,腿不困,腰不酸,能一股勁上得甕嶺。
小說的創作,也像一次支山,在那些附著草苔的前輩支上去的石頭后面,靠著現實的觸摸與延伸,我小心翼翼地《支山》。
如果說《支山》有什么私心,那就是希望讀者能在某個掩卷而思的瞬間,聽見自己生命里那座山的呼吸和時代的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