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之歌》:昆蟲譜寫生命圓舞曲
鄭曉紅的散文《大野之歌》以細膩的筆觸生動描寫自然界的昆蟲,從昆蟲的微觀世界里發現宏大的生命敘事。在這篇充滿哲思的散文中,作者以充沛的情感和專業的知識記錄著自己所見、所感知、所感悟到的昆蟲,而它們作為大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短暫的生命、渺小的身軀裝點著山野大舞臺,譜寫動人的生命圓舞曲。
文章開篇就將讀者帶入昆蟲鳴叫音浪不斷的秋夜。在作者筆下,昆蟲被比喻為聲音飽蘸激情的“歌者”,它們感知到秋風帶來的緊迫感而竭盡全力在夜里演奏著求偶的樂章。在蟬、螻蛄、蟋蟀、草蛉、紡織娘共同演繹的這場生命圓舞曲中,作者發現,在這曠野的歌聲里最令人思緒萬千的竟是螞蟻的“無聲之歌”。這種強烈的反差引發作者對于生命本質的深刻思考——“驚怔時為何失聲,至美時何以失聲”。
在進行微觀世界書寫時,作者呈現出民間認知與專業知識相互碰撞交融的場景。溝眶象在鄉間被老人們稱為“干狗”“裝死鬼”“鎖子”,這些俗稱蘊含著豐富的民間智慧,簡明扼要地指出溝眶象的特點:觸感又干又硬,習性是一有動靜就裝死,形態如鎖般緊緊附著在樹干上。然而,看似膽小怯懦的溝眶象卻在椿樹上鉆滿大大小小的蟲眼,對樹木造成驚人的破壞,這種矛盾性折射出對生命復雜性的認知。
在生態書寫維度,作者以昆蟲的生存策略為敘事載體,構建了一個富有哲理的對照組:葉蟬、綠蚱蜢、尺蠖等昆蟲選擇“擬態隱身”的方式生存,謹小慎微,甘于充當大自然的背景板;黑鹿蛾、食蚜蠅等卻選擇以鮮艷的外表示人,高調、張揚,將大自然視為盡情展示自我的舞臺,盡情綻放著光彩。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智慧,恰似人類處世之道的隱喻,引發讀者對生存策略的多元思考。
作者還將對昆蟲的觀察升華為對生命的思考。從螞蟻的“無聲之歌”到溝眶象的生存之道,從擬態者的隱忍到炫彩者的張揚,每一種昆蟲的生存細節都蘊含著對生命價值的深刻叩問。生命的尊嚴并不在于時間的長短,而在于存在的姿態,在于綻放的形態。在這曲昆蟲譜寫的生命圓舞曲中,我們聽到了大自然原始的生命律動。
(作者:王麗平,系《飛天》雜志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