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譚談，1944年生，湖南漣源人，先后出席中共第十三次、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曾任湖南省委第五屆、第六屆候補委員、委員，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黨組書記、湖南省文聯(lián)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等。中篇小說 《山道彎彎》 等多種著作獲全國重要文學獎項。曾主修毛澤東文學院、創(chuàng)建作家愛心書屋、主編大型叢書 《文藝湘軍百家文庫》、創(chuàng)辦湖南省文藝家創(chuàng)作之家、建立當代湖湘文藝人物資料中心。有五百余萬字、數(shù)十種著作行世。

 鄉(xiāng)間風景 

文 | 譚 談

十月，我沐著秋風，聞著花香，行走在故鄉(xiāng)的大地上，欣賞著一幅幅美麗的鄉(xiāng)間風景……

歸鄉(xiāng)苑里歸鄉(xiāng)人

今年國慶假期，天氣真好！天天風和日麗。這么好的天氣，回老家看看，到鄉(xiāng)里走走，陶醉一番鄉(xiāng)情，豈不樂哉！

這一天，到白馬鎮(zhèn)趕了場，買了山貨，我們便驅(qū)車往大山深處奔去……這些年，國家加大了對農(nóng)村公路的投入。不僅村村通了公路，而且這些穿行于村村寨寨的無名小路，不是水泥硬化，就是鋪了油砂。路況好極了。

我們的車，繞著一座大山走。已是仲秋。秋風染黃了山頭上一樹一樹的枝葉，金燦燦的。遠遠地看去，似是一幅懸掛在天地間的厚重的巨幅油畫。

很快，車子拐過幾道彎，進入了一個山谷。兩邊山頭聳立，樹木濃密。陣陣山風，送來濃郁的桂花的芳香。一庫碧水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再往前走，樹林中，看到了那爬滿青藤的農(nóng)舍。農(nóng)舍門樓上，有我多年前書寫的字：歸鄉(xiāng)苑。一股記憶的潮水，于是奔涌在心間……

大約是八九年以前吧，我到婁底，剛在賓館住下，聞訊后的老友朱鵬濤，便找上門來了，要請我去看一個地方。他說，他是受劉宏業(yè)之托來找我的。劉宏業(yè)也是我在婁底兼任地委副書記時認識的朋友，當時，他是地區(qū)教育局的副局長，后任局長。婁底地區(qū)改市后，他升任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朱鵬濤說，劉宏業(yè)有一個親戚，在老家把老屋子整修好了，那地方在龍山腳下，風景特別好，要請我去看看，想要我為他們的老宅取一個名字。于是，那一天，朱鵬濤、劉宏業(yè)和我，就來到了這個高山下的農(nóng)家院……他們沒有說假話，這里的風景真的好。

這是一棟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建的當時頗為時髦的紅磚小樓。墻壁上，還爬滿了青藤，使整棟房子與四周的山色融為一體。古香古色。屋前有塊開闊的桂花林地，林地下面，是一口面積不小的山塘。塘水清幽。屋旁，有一掛很細，但極清極凈的山泉落下……真是世外桃源啊！

交談中，我了解到他們一對兄弟。老屋是他們父輩建的。兄弟倆都在外面工作。這次對老院子進行修整，準備退休后回來居住。于是想請我給他們的住宅取一個名。我想了想，脫口說，既然兄弟倆將來要回老家來住，這是歸鄉(xiāng)，就叫它“歸鄉(xiāng)苑”吧。大家交口稱贊。他們也是做了準備的，早已擺好筆墨紙張，要我把它寫下來……

當時兄弟倆都還年輕，離退休遠著呢！那時候，鄉(xiāng)村振興、鄉(xiāng)村建設(shè)，在全國廣大農(nóng)村蓬勃地展開，鄉(xiāng)村旅游也隨之蓬然興起。頭腦靈活的兄弟兩，又在他們老屋的基礎(chǔ)上，建了新屋。新屋上面，還建了一個小的游泳池。接著，又把屋場前面的桂花林、桂花林下面的山塘做了一番整修。并在山塘旁邊，用水泥堆砌（雕塑）出一道山門。在山門下種了幾株青藤，讓整個山門被青藤覆蓋，別有一番情趣……

今年國慶節(jié)前幾天，周國斌給我發(fā)來微信，邀請我再去看看，并到那里住上十天半個月。他告訴我，他們的歸鄉(xiāng)苑，最近被省有關(guān)部門評為了五星級旅游民宿。整個婁底的兩縣、兩市、一區(qū)，獨有他們一家，獲得了如此殊榮……

這確實誘惑到我，于是與幾位朋友一道，有了此行。

在鎮(zhèn)上趕場，準備動身出發(fā)來這里時，我與周國斌通了電話。不巧，他已出發(fā)去省城辦事了。他說，他立馬與歸鄉(xiāng)苑的主事者——他的堂弟周瓊打電話，一切會安排好。并問我這次打算住多久？我告訴他，只到那里看看，吃頓午飯，就要到七星街青山里去……“這么匆忙啊！”他遺憾地嘆息一聲，“那我們只能下次見面了。”

我們在院子里停下車，在一張擺放于桂花林里的長桌邊的藤椅上坐下。桌子上，主人早已為我們泡好了石斛花茶。茶杯里浮動著黃燦燦的石斛花，茶水清亮，漂亮極了。

在這里主事的是周國斌的堂弟，是一個精明的農(nóng)家漢子。這一天來的人太多了，他實在忙不過來，只與我們照了一下面，把早泡好的茶水送到我們面前，就又轉(zhuǎn)身忙去了。

我放眼四處看看。桂花林里的幾張長桌邊，都坐滿了人。碩大的山塘岸邊，幾個傍水的亭子上，也全是人。眼下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滿院秋陽灑落，滿院桂花飄香，滿山紅葉亮眼……在這樣的地方住上幾天，是多么地愜意啊！

“譚主席！”突然有人喊我。我扭頭一看，是一位中年女士。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好幾位衣著不俗的女士。她對同來的朋友介紹：“他就是譚談，我們譚家的名人。我們的花橋復(fù)建落成的時候，他還回來講了話，寫了文章，登在《人民日報》上呢！”

她向同伴隆重地介紹我。

“怎么？你們從洞沖譚家來？”我問。

她指指旁邊的女士說，帶她來考察，準備與這里合作，到這里來投資。

“啊！梧桐樹長起來了，就有鳳凰來。”

“那你們今天到這里住不？”

“不，等會就回去。”

歸鄉(xiāng)苑里，來來往往的人。遠道從城里而來的，是到這里休閑一、兩天的。周邊村寨里來的，是到這里游覽一番就回去的。這里，成了周邊村民最方便的自家公園，也成了城里歸鄉(xiāng)人最暖心的樂園。

大概是把緊要的事忙完了，周瓊坐到了我們旁邊的椅子上了。他對我說，想請我再幫他們一個忙。他們這里的民宿，有十二間住房。每間住房，原先都請人取了一個名字。但名字與“歸鄉(xiāng)”不搭界，是名不對題。他們還想從山上搬些石梆子安放到山塘邊。石梆子上也想刻點什么。

短暫的沉思之后，我給他們出主意說：從我國歷代名人的詩詞中，選十二首有關(guān)鄉(xiāng)情、鄉(xiāng)愁的詩。如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下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之類，按照詩的意境，給每間住房命名。然后，請當?shù)氐臅遥堰x出的十二首鄉(xiāng)情詩雕刻在山塘岸邊的石梆子上。書法作品的原件，則裝裱好掛到十二間住房的墻壁上。這組石雕，也弄一個名，叫鄉(xiāng)情詩廊。

“那，到時候要請您開個頭，為我們寫第一首。”周瓊得寸進尺了。

我沒有推辭，也不應(yīng)該推辭。為鄉(xiāng)村振興，為故鄉(xiāng)旅游業(yè)的發(fā)展，責無旁貸。我說，我不是書法家。但第一首，我寫。我還試試去請我的好朋友，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的副主席鄢福初為你們寫“鄉(xiāng)情詩廊”四個字。

這時候，這里的服務(wù)員就端上來幾樣家鄉(xiāng)口味的菜，擺放到了桂花樹下的長桌上。我們就這樣聞著花香，沐著清風，吃午飯了。

歸鄉(xiāng)苑里，幸福感滿滿的歸鄉(xiāng)人喲！

又到青山里

離開歸鄉(xiāng)苑，我們直奔花山嶺下養(yǎng)育我的那個小山村而來。幾年前，我賣掉了婁底城區(qū)的一套住房，又四處化緣，在村子里為我的童年伙伴們——如今的老農(nóng)們，建了一個休閑、娛樂、健身、閱讀的老農(nóng)活動中心。中心由三個部分組成：晚晴書屋、晚晴廣場、晚晴詩湖。今年出版了幾本新書，我給書屋送些書來，也陪朋友來看看這個在全國鮮見的山村里的老農(nóng)活動中心……

接著，就趕往七星鎮(zhèn)的青山里去。青山里，是漣源北部山區(qū)的一個小山村。當年，聲名顯赫的兵工廠——洪源機械廠，就在這個村子旁邊。年輕時，我在漣邵礦務(wù)局橋頭河煤礦工作。這個礦的二號井，也叫青山礦井，也在這個村子邊上。而那時，這村子太平常，我也許曾經(jīng)來過，卻沒有留下任何記憶。

大約是十來年以前，這個小山村，沉甸甸地進入了我的心里。這個地方出了一位在郴州打拼的企業(yè)家，為了建設(shè)好自己的家鄉(xiāng)，他從郴州“殺”了回來，在原來那座兵工廠（此時兵工廠已外遷了）的廠街上，興建一個農(nóng)家商貿(mào)城。為了增加商貿(mào)城的文化氣息，豐富村民的文化生活，他到省城邀請了一些書畫家，主辦了一個書畫筆會。并把筆會上的作品，雕刻出來，建了一個鄉(xiāng)間詩畫長廊。我也在那群被邀請的人之中……

我的一位老朋友，也是這個村子里的。早在他在一個軍事學院印刷廠做廠長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那時，我主事的單位的幾家刊物，常在他做廠長的這個印刷廠印刷。后來，他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到省總工會的《湖南工人報》主事。報社許多的活動，他都把我喊去參加。我們的交往就更密切了。再后來，他從工人報調(diào)任一家溫泉療養(yǎng)院當院長。我的身影，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這個療養(yǎng)院里了……

他是一個極富愛心，也極有責任感的人。他的戰(zhàn)友這樣向我介紹：他是一個不怕麻煩別人，也不怕被別人麻煩的人。說他不怕麻煩別人，是說他認準了要辦一件事，就纏住別人不放，苦口婆心說服別人支持他。說他不怕被別人麻煩，是說他樂于助人，熱心幫忙。凡是別人找他幫什么忙，從不推諉，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積極援手。隨著國家鄉(xiāng)村振興的推進，他就把這股勁，使到了自己這個村子的建設(shè)、改變這個村子的面貌上了。三四年時間，他調(diào)動自己所有的人脈，也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在村里建起了供村民休閑、娛樂的文化廣場，村民圖書館。把村里的一座青山，整修為村民公園，修好了上山的環(huán)山游步道，建起了石亭。那次，他站在石亭前告訴我，這是他六十歲的時候，用親友們送的賀禮錢建起來的……

我還沉浸在那次的回憶里，車子就駛?cè)肓诉@個村，穩(wěn)妥地停在村中一個水庫邊。

走下車來，眼前一亮。這個水庫華麗轉(zhuǎn)身了！成了一個美麗的小湖。湖岸建起了麻石護欄。護欄上，有書法家鄢福初書寫的：大家園。這就是這個村民公園的名字了。護欄上還刻了書法家寫的：大家園、大家建、大家享、大家愛等宣傳文字。直抵建園主事者的用意。沿著護欄，建了一條鋪了塑膠的游步道，供村民休閑散步健身。一條伸入湖中的水泥長廊，與建在湖心的一座石亭連接成一個整體。更讓人驚嘆的是，亭子頂上，臥著一個巨石雕塑的威猛的老虎。這條石虎，重達十二噸。可見這個水中的亭子，基礎(chǔ)打得多么扎實。“這么重的石虎，是怎么弄上去的呀？”我感嘆一句。有人說，“用大吊車呀！”

亭子，叫虎歇亭。一副對聯(lián)雕刻在亭柱上。那是毛主席著名的詩句：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聽說我這天又來他的老家青山里看看，正在醫(yī)院做透析的夏金輝，透析完就忙趕回村來。這個原本壯實的漢子，消瘦得只有骨頭了。這些年，他不顧疾病在身，一心撲在青山里的建設(shè)上，沒有好好休息，使他的病情惡化，由糖尿病加重到尿毒癥了。

他領(lǐng)著我，緩慢地沿著這個小湖的游步道朝前走。

“上次來，這還是一個不大起眼的山塘，怎么一下變得這么大，這么亮麗了呀？”我問。

“花了錢呀！光擴大庫體，拖出去的土方，就用了兩百多萬！”

“這個村的建設(shè)，攏共花了多少錢呀？”

“一千多萬了。”

“你不是大老板呀，哪弄來這么多的錢？”

“到處去討呀！”

這時，我才注意到，每一個標志性的建筑物旁，都立有一塊碑，上面刻有捐贈者的單位或個人的名字。比如一塊石碑上就刻有這樣的名字：雷鳴洞礦業(yè)公司。金輝告訴我：整個水庫的麻石護欄、石亭的石料，都是這個公司捐獻的。

一塊塊碑石上，都記錄著被他麻煩過的單位和個人。

在他的身上，有一種佛教徒化緣的精神，虔誠，執(zhí)著，堅定。十六年來，他找遍了與他、與他們村能扯上關(guān)系的企業(yè)、企業(yè)家，苦口婆心地游說。同時，自己也傾其所有，拿出了所有積蓄。別人被他的精神所感動，也紛紛伸出援手。此時此刻，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有志者事竟成！

我們坐車往村里那座青山上走。這是夏金輝規(guī)劃中的村民公園。這里與上次比，又大大地變樣了。當時，還只是在他心中的一些想法，如今全部落了地。十二生肖廣場，上次來時，剛剛平了地。這次來，十二座活靈活現(xiàn)的生肖塑像就立在我們面前了。塑像底座上，刻上了本屬像的身份不俗的人士書寫的字……

從生肖廣場下來，有剛建好的村民籃球場，有剛剛開工興建的家教廣場。夏金輝告訴我，他們村里，通過民主推薦，評定了他們先輩中在教育子孫、貢獻社會做得特別優(yōu)秀的幾位先賢，為他們在廣場上塑像、樹碑。有先人榜樣在前，后人學樣于后。用這種精神，教育村里的一代代子孫。

“這家教廣場，也可以叫鄉(xiāng)賢廣場啊！山村的歷史，就是他們在書寫！”我感嘆一句。

在青山里短短幾個小時的逗留，讓我的心里，蕩起了熱辣辣的情感。走的時候，我握住這位被病魔折磨得消瘦得厲害的老友的手，心里涌上來一句話：你啊，是當今時代鄉(xiāng)村建設(shè)中最美的鄉(xiāng)賢啊！

香滿周家灣

車子出了婁底城區(qū)，往北走。約莫一刻鐘，路邊出現(xiàn)一塊分路牌。往前：小碧；往左：石井。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這是從小就嵌入在我心里的故鄉(xiāng)的地名啊！

我們的車往左拐入了去石井的一條鄉(xiāng)間公路。

漸漸地，一幅極美的圖畫出現(xiàn)在我們前面。公路兩旁，一棟棟農(nóng)舍前面，一樹樹繁花滿枝的桂花，從車前掠過。它宛如朵朵飄動在鄉(xiāng)間大地的彩云，裝點著一個個農(nóng)家小院。遠處的山山嶺嶺，被大片大片的桂花林覆蓋起來了，秋風從車窗外飄了進來，帶來陣陣濃郁的芳香。

秋日的山鄉(xiāng)原野，令人陶醉！

車子穩(wěn)妥地停到了一口山塘岸邊。塘岸邊上，立著一塊巨石。巨石上刻著赫然醒目的三個大字：周家灣。

三位老友，早已在這里等我了。他們都是剛剛從工作崗位退下來的。一位曾是《婁底日報》的總編輯肖洲。一位是肖洲的夫人——作家李述文。前幾年，李述文在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了長篇小說《金梯子》，獲得了婁底市的大獎。一位是《婁底日報》的攝影部主任、攝影家嚴伯霖。三位雖然也都退休了，但小我整整二十歲。在我這個老翁面前，他們都是年輕人啊！

塘岸邊，建有一座石亭。亭名、亭柱上的對聯(lián)，都出自一位在廣州一座著名的大學任教的漣源籍古文字學家、書法家陳初生之手。

塘岸邊上，一口古井。清澈的井水，實是令人喜愛。這大概就是周家灣世世代代村民取水的飲水井。它立在這里到底有多少年了？我沒去考證。只見當下，村民們正在對它進行修整，給井臺鋪上講究的麻石板，檢修好一個臺階，讓它在給村民供水的同時，也成為村里的一處風景。

一排整齊的桂花樹，像迎賓的村姑，花枝招展地立在村頭，把醉人的芳香撒向來賓。站在這里，放眼看去，天空明麗，村莊秀美。秋日的周家灣喲，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幅風景畫！

周家灣，顧名思義，居住在這里的，都是周姓人家。開車接我來的，就是這個村子的人，叫周小雄，一個墩墩實實的農(nóng)家漢子。精明，實在。

這個村，因為離城區(qū)不很遠，又有優(yōu)質(zhì)的黃土，城區(qū)搞開發(fā)，搞建設(shè)，需要大量的紅磚，于是，那些年，一座座紅磚窯，就遍布全村。那時候，村子里雖然有一時的經(jīng)濟效益，卻嚴重地破壞了生態(tài)環(huán)境。后來，國家重視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建設(shè)，村里的一座座紅磚窯關(guān)閉了。給村里留下一幅狼狽不堪的模樣，到處是被丟棄的殘磚破瓦、廢窯……

本世紀初，村里的能人周小雄，到歐洲一些國家旅游了一次。他看到那些國家的鄉(xiāng)村，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得真好。他還去了別的地方，也看到了那些地方的村道、村容，比自己的村子好。那時，他利用靠近漣源鋼鐵廠的便利條件，做起了鋼材貿(mào)易，多年下來，積累了相當?shù)膶嵙Γ蔀檫h近聞名的農(nóng)民企業(yè)家。在國內(nèi)外旅游一圈后，一個決定在他心里萌生了：一定要把自己祖祖輩輩居住的村子建設(shè)好，讓她不輸國內(nèi)外其他的鄉(xiāng)村！

于是，他在做鋼材貿(mào)易的同時，在村里建起了以桂花樹苗為主的苗圃，辦起了園林苗木公司。在對外承接園林工程、提供苗木資源的同時，動手綠化自己的村莊。全村各家各戶，凡是愿意提供屋前屋后土地的，他都免費為其栽種桂花樹。他承包了村里的一千多畝荒山空地，能種樹的地方，他都栽上桂花樹。對村里的道路，他出資修整硬化……十年間，他的二百多萬元真金白銀，就從自己的口袋里落到了村里的路上、樹上。如今，周家灣，成了名副其實的美麗鄉(xiāng)村。

我和肖洲夫婦、伯霖，跟著小雄，漫步在周家灣的村道上，聞著陣陣的花香，望著遍地的綠色……真是心曠神怡！

“如今，你們村子，是不是不比國內(nèi)外的其他鄉(xiāng)村差？”我問。

“現(xiàn)在我還不敢這么說，但我敢說，我們會繼續(xù)努力，將來一定不比他們差！”

小雄帶著我們，看山林，看山塘，看村里新修的一棟棟農(nóng)舍……很快，我們來到了一道大壩下。壩體上，四個大字：蛟龍水庫，遠遠地就進入了我們的眼簾。

“這是你們村里的水庫？”我頗有興致地問。

“對。我們村，就叫蛟龍村。前幾年，與另一村合并后，才用了新名。”

“蛟龍村里出蛟龍。你是你們村里的蛟龍啊！”

我一聲打趣，引來大家一陣“哈哈”聲。

站在大壩上，我們看到了一幅更美的圖畫。一灣碧水，纏繞著座座青山。水形彎曲，狀如龍身。叫它蛟龍水庫，名副其實！

小雄站在大壩上，和我們談起了他的規(guī)劃。他說，如今，村子漂亮了，生態(tài)環(huán)境好了，到村里來走動的城里人多了。他打算順勢而為，把村里的山林水體，好好修飾打扮一番，發(fā)展鄉(xiāng)村旅游……

一個新規(guī)劃，一個新目標，已涌動在我們面前這個精明的農(nóng)家漢子的心里了！

回到小雄的小院。吃過午飯之后，他領(lǐng)著我們看他的新居。這是一棟三層樓房。精致，氣派。從中映照出當下周家灣農(nóng)家人的新生活。

走進他們家的的棋牌室。大家一時興起，便坐到牌桌前，打起了“三打哈”（一種撲克牌的玩法）。窗外，是一山開得正盛的桂花樹。主人推開窗戶，濃郁的桂花香就涌進房里來了……

周小雄的微信名，叫香泉灣。細細想想，還挺貼切。如今的周家灣，滿村桂花開，遍地桂花香。豈不成了名副其實的“香泉灣”？

滿山花開，遍地花香。在這樣的農(nóng)村、這樣的農(nóng)家生活，會是幾多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