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蘇:寫作就像一種媒介,我終生都在通過這個媒介尋找通往自己的路
阿尼蘇,本名趙文,蒙古族。在《民族文學》《草原》《青年文學》《科幻立方》《青年作家》《長江文藝》《芙蓉》《作家》《作品》等刊物發表文學作品九十余萬字,部分作品被本刊及《長江文藝·好小說》《散文選刊》選載。出版散文集《尋根草》,短篇小說集《西日嘎》。中短篇小說集《夜牧人》入選中國作家協會2025年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之星叢書”項目。
Q:小說月報
A:阿尼蘇
Q
您常以“觀察者”還是“介入者”身份面對世界?這種姿態如何滲透進小說肌理?
A:我大部分時候以第一人稱進行寫作,因此更多時候是以“介入者”身份面對世界。我覺得這個世界其實是具象和幻象的融合,我們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對寫作者而言都存在。寫作者具有多重身份,觀察是為了更好地介入。
Q
您開始小說創作的動力或者靈感來源于哪里?
A:我的故鄉西日嘎位于科爾沁草原深處,遠離繁華的城鎮,是一個閉塞又干旱的地方。農牧民進行著辛苦的勞作,大都沉默寡言。在這里,即便最弱小的生命,也有頑強的力量,連草都是硬硬的。這讓我從小對生命有了特殊的感受和思考。我曾長時間站在畢勒古泰山山頂眺望遠方,經常想我為什么會是我、為什么出生在這里、其他人究竟是誰、我們為什么以放牧或種田的方式生活呢,長大后我似乎是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文學。于我而言,寫作就像一種媒介,我終生都在通過這個媒介尋找通往自己的路。
Q
在視頻影像沖擊文字書寫的時代,您認為小說創作的特點和堅守點在哪里?
A:我喜歡慢生活。文字遼闊而細膩,安靜而有力量,有時我會反復閱讀,這能讓我更深刻地領悟生活的意義和生命的本質。這是視頻影像不能帶給我的體驗。
Q
在您的作品中,有哪一部因為創作過程之難忘,讓您對其有特殊的感情?
A:今年春季,我創作了中篇小說《風中胡弦》。小時候村里經常停電,我最多的娛樂活動是往收音機里裝上電池,收聽胡仁烏力格爾(蒙古族說書)。“尉遲敬德黑得像是從煙囪里鉆進去又從鍋底鉆出來,羅成白得像是在面粉缸里待了三天。”布仁巴雅爾大師演繹的《隋唐演義》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其中的精彩唱詞。我一直想寫出表現胡仁烏力格爾大師一生的小說。今年年初,我這個想法特別強烈,按都按不住,于是我花半個月時間,寫了初稿,又進行了修改。寫這篇小說時,我常忘記時間,把黃昏當成清晨,從深夜寫到黎明,累得歪倒在椅子里抱著鍵盤寫,恍惚中自己已經走入小說。其間有兩次我全身發燙,手腳冰涼,沒有感冒卻像感冒了一樣。小說寫完,我才恢復過來,這在以前的創作中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