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電視劇《掃毒風暴》劇照。

片方供圖

禁毒題材是影視創(chuàng)作中一個沉重的主題。從《湄公河大案》到《破冰行動》，再到近期與觀眾見面的《掃毒風暴》，我一直圍繞禁毒題材進行創(chuàng)作。

這樣的“再寫一次”，不僅僅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延續(xù)，更是一次又一次的現(xiàn)實回響。禁毒題材值得反復書寫，不只是因為它的戲劇張力，更是因為現(xiàn)實生活的沉痛警示。毒品問題就在我們身邊的隱秘角落潛伏著。

2013年，我開始《湄公河大案》的劇本創(chuàng)作。最初只是緣于一張新聞照片——13名中國船員在金三角水域被殘忍殺害。這起跨境大案震驚中外，很多人也許只記住了糯康這個名字，但我更在意、更想展現(xiàn)的，是緝毒民警無畏無私的奉獻和犧牲。

我和拍攝團隊一同去云南西雙版納采訪時，一位參與“10·5”案件的干警對我說：“我們不是不怕死，是怕抓不到他。”表達很樸素，卻震撼了我：緝毒警察們的這番話，彰顯了一種置生死于度外、誓把毒魔繩之以法的信念。這信念令人動容。所以在《湄公河大案》里，我沒有設計英雄式主角，而是讓每一個角色都還原“真實”：他們也會疲憊、憤怒、迷惘、恐懼，但他們依然選擇走下去。這種“走下去”的執(zhí)著就是信念。

2019年，我參與創(chuàng)作《破冰行動》。我們把目光投向中國本土最特殊的禁毒戰(zhàn)場——雷霆掃毒的“雷區(qū)”。

“雷霆掃毒”真實原型案件發(fā)生在廣東汕尾陸豐。一個小小的村落，曾經(jīng)制造全國1/3的冰毒。毒品帶來了錢，也帶來了槍支、暴力和腐蝕力極強的“保護傘”。我們在創(chuàng)作時不斷問自己一個問題：“這群人，是怎么淪陷的？”而我們的民警又是怎樣穿越層層迷霧，把整個犯罪網(wǎng)絡連根拔起的？禁毒，是我們社會治理的底線戰(zhàn)場，是“人民戰(zhàn)役”的典范。

《破冰行動》的原型案件從偵察到抓捕，一共歷時3年。3年里，有人犧牲，有人隱忍，有人背負誤解，但他們依然堅守陣地。這部劇播出后，不少基層民警發(fā)來信息說：“謝謝你們，替我們表達出了心聲。”這是對編劇最大的安慰。

《掃毒風暴》是我近年來對禁毒題材的一次“逆向溯源”式創(chuàng)作。與其說是寫現(xiàn)在的緝毒斗爭，不如說是回望——上世紀90年代末至21世紀初，中國毒品問題趨向復雜化。劇中原型案件發(fā)生在那個合成毒品剛剛崛起的階段，毒品制造者藏身山林、城鄉(xiāng)接合部甚至一些隱秘的實驗室。他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毒販”，而是懂得化學工藝并深諳反偵查技術(shù)的人。他又極具偽裝能力，甚至披著合法的外衣游走于灰色地帶。那時候的禁毒戰(zhàn)線，比以往更難、更深、更兇險。

創(chuàng)作《掃毒風暴》時，我和主創(chuàng)團隊花了大量時間查閱資料、采訪一線干警，只為還原那一場中國禁毒歷史上的“隱秘戰(zhàn)役”。觀眾會看到劇中人孤身臥底、一次次潛入毒窩，也能體會到那個時代最難的不只是抓人，而是識人；不只是暴力對抗，而是心理博弈。我看到觀眾留言說，“這部劇的風格和氣質(zhì)都和以前不一樣。”是的，因為這部劇不是講“結(jié)案”的爽快，而是講“追兇”的沉重。我們想讓人看到，在毒品滲入社會的那些年，緝毒民警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禁毒題材為何能一寫再寫？因為毒品是社會的毒瘤，永遠需要被警醒、被戳穿、被正視。寫禁毒劇，其實不僅僅是寫警察破案，更是在記錄一場“沒有硝煙卻犧牲無數(shù)”的戰(zhàn)爭。

《破冰行動》播出期間，有個刑警隊的老隊長打電話給我說：“你寫的那個人物，我認識。在現(xiàn)實里，他后來死了，死于一次臥底行動。他有個女兒，今年考上了大學。”我們寫的是電視劇，他們過的，是血與火、刀與影的真實人生。

這就是為什么禁毒題材值得一寫再寫——讓更多人看到那些在暗處為你負重前行的人，讓更多年輕人知道“這一口嘗試”可能毀掉一生！抵制毒品，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使命和責任。

（作者為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