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占《丹青記》:“凡數萬本,方如其真”
生旦凈末丑唱盡人生百態,一紙書文演繹藝術人生。青島作家阿占“琴棋書畫”系列之《丹青記》以美院畢業生抱白初入美術館和丹青圈的視角,展現了幾代畫家的從藝之路和美術館從業者的命運浮沉。各路藝術家在丹青組成的藝術圈里從藝行文為人立世,繁華落去,返璞歸真,最后那個“真”字,才是筆墨的盡頭。
“歸隱”畫家彥缺訪遍名山大川,探尋礦物顏料也尋找繪畫技法,見山見海見自己。名字中一個“缺”字,便預示了他的歸途,在尋礦石的過程中遭遇到了突發性的山體滑坡。抱白仿佛看見彥缺擠出熙攘人間,躲進深山成一統,寧折勿屈,身心只由自主。如果說是彥缺選擇了那座山,老穆則是選擇了美術館。借助美術館的舞臺,他接觸到各路名家,原本也想拜師學畫,但天資平常,終究沒有拜進師門,后來得到彥缺的指點,取得了一些成績,但畫作難成氣候,光陰流轉12年,老穆做了館長,安心給丹青畫手和美術館做保障工作。關于老穆,小說開篇講過,能入得了各位高人的法眼,得到他們的傾心,靠的不是畫工,憑的是做人。老穆行走知分寸,周到又妥帖,這是他得到各路名流青睞的緣由;不忘初心的赤誠,是他得到后輩尊重的原因。
老穆堅持給沒有名門支撐的逸品畫家甲大辦畫展,實際上是對美術館初心和職責的堅守。老穆請來圈內諸多名流,在這些人面前,甲大屬于“野生動物”。石愚瞧不上甲大的畫作,認為他是用涂鴉筆法畫丹青水墨,這番定調意味著甲大丟失了“登堂入室”的入場券。無奈之下,老穆帶著甲大拜見彥缺,彥缺較為客觀地指出了其中的精彩和不足,甲大在彥缺面前反而安靜起來,因為“真的、好的,都等得起”。如果說甲大從逆反變得恭謙是對丹青藝術真諦的體認不斷深化的話,美院學生抱白和彥缺則點出了藝道的真諦。彥缺通過講述荊浩的《筆法記》說到行文為藝做人的真諦,如何由技入道,“凡數萬本,方如其真”。
最后,小說提出了一個命題,何為“好命”?古人說:“八字以純為貴”,純應該就是純粹,小說中的代表人物是藝評家逸之,他寫藝評,從不無端吹噓,也從不收費,憑著好品行、真實力,終成行業內元老。這樣的命運遠勝折騰萬千的豪富和動蕩不安的官貴。反觀石愚,終其一生活在父親“聾公”的陰影中,丹青筆墨至多學了六成,難免著急、熱燥,最終適得其反。還有一些游走于丹青書畫圈謀利的高端畫廊,“過了河的卒子,走的都是不歸路”。
另外,小說的語言精煉,結構獨特,在技法上亦有很多精彩之處,如對稱結構的運用等。這些對照組互相映襯,相生相合,共同織就《丹青記》里的哲思與理趣。
(作者系青年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