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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張季鸞交友瑣記
    來源:《各界》 | 賀光武  2025年07月18日19:59

    1926年9月,《大公報》以大公報新記公司的名義重新注資復刊。張季鸞先生從此因主筆《大公報》十五年,迎來他人生的巔峰時光。

    “三駕馬車”

    《大公報》1902年6月創刊于天津,創始人為英斂之(1899—1926)。英先生信奉天主教,創辦時得到了教會的鼎力贊助。辛亥革命后,英斂之先生積勞成疾,便把《大公報》盤售給王郅隆(1988—1923)經營。王郅隆聘任胡政之(1889—1949)為《大公報》經理兼總編輯。經歷了股權和人事的幾度變化,《大公報》于1926年1月停刊。1926年夏天,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相聚天津,共同商議,決定接辦《大公報》。

    復刊后的《大公報》由胡政之的老朋友吳鼎昌(1884—1949)出任社長,負責資金籌措,胡政之任總經理,主導新聞采編和內部運營管理,張季鸞出任總編輯。三人組成社評委員會,共同研究時事問題,商榷編稿意見,文字則分任撰述。張季鸞負責文字統籌,意見不一致時少數服從多數,三人各持不同觀點時,則由張季鸞最后拍板,這幾乎成為創業初期的“憲法”。這個被稱為“三駕馬車”的工作群精誠團結,分工協作,推動《大公報》成為了中國新聞史上的重要媒體,也成為民國時期民間辦報的成功典范。

    張季鸞先生紀念碑

    胡政之與張季鸞有三十年的文章道義之交。1944年張季鸞去世三周年,《大公報》社出版了《季鸞文存》,于右任題寫書名,總經理胡政之作序:“國人讀季鸞之文,倘能識念其一貫的憂時謀國之深情,進而體會其愛人濟世之用心,則其文不傳而傳,季鸞雖死不死。”他在《追念張季鸞先生》一文中寫道:“季鸞體質素弱,然通宵工作不厭不倦,他最健談,深夜會談,儼成癖好。客去后提筆疾書,工友立前待稿,寫數百字輒付排,續稿待畢,而前文已排竣,于是自校自改,通篇完成,各分段落,一氣呵成,蓋天才也。”中國自古有“文人相輕”說,當時很多朋友認為三人的合作長久不了,豈不知他們不但成為最佳工作拍檔,還建立起深厚的友誼。胡政之曾評價張季鸞:“人生得一知己最不容易,我們做報的認識的人遍海內外,但如張先生交誼者,實在太少,他的道德文章,處世技術,一切都在我之上。”1934年《國聞周報》新年號刊發了吳鼎昌以“前溪”為筆名寫的一首《贈張季鸞》的詩:

    久交誰能忘其舊,深交誰能忘其厚。

    我何與君兩忘之,日見百回如新覯。

    我今露頂君華巔,依然當時兩少年。

    君綴文章我敲詩,我把酒盞君操弦。

    平生憂患忘何早,亂世功名看亦飽。

    七載津沽作汝陽,天下人物厭品藻。

    江南江北江湖多,幾時投筆買笠蓑?

    嗟予作計止為身,問君上策將如何?

    這首詩充分肯定了張季鸞的人格魅力和卓越成就,也反映出“三駕馬車”創辦《大公報》時互敬、互賞、互信的友情,以及他們艱苦創業的心路歷程。

    “溫良恭儉讓”

    曾經的國民黨權威理論家陶希圣(1899—1988),湖北黃岡人,曾稱贊張季鸞有《史記》中魯仲連的風貌,為人高風亮節,卓爾不凡。雖然他的行為風度是老式的,他的眼光和思路卻是現代的。他以儒家文化中“溫良恭儉讓”的品格和態度,游走于社會各群體之間,觀察時局,了解政情,練就了敏銳的新聞洞察力。陳紀瀅(1908—1990),江蘇武進人,作家,《大公報》記者,曾被張季鸞戲稱為《大公報》的票友記者。因為他當時端的是郵局工作的鐵飯碗,收入穩定,張季鸞兩次邀請他全職入伙《大公報》而未得,陳紀瀅便成為報社唯一的兼職記者,但他經常被委以重任,張季鸞曾把赴東北和新疆釆訪的任務交給他來完成。當時,除了路途遙遠出行不便,能采訪到“新疆王”盛世才(1892—1970),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張季鸞還派過年輕記者范長江去陜北進行采訪,當時也是偏僻和富有神秘色彩的地方,足見他開放的視野和新聞人應有的擔當。

    自1934年1月起,《大公報》開辟了《星期論文》專欄,每周由社外的專家、學者、教授執筆,評論世事時局,開創了民間報紙與學界結合論政的新形式。《星期論文》欄目首發的文章是胡適先生的《報紙文字應該完全用白話》,專欄作者包括梁漱溟、翁文灝、傅斯年、蔣廷黻、陶希圣等,名家云集,影響甚廣。當時大學教授的薪水很高,他們寫稿并不在乎有無報酬,但辦報人深知,稿酬表達的是對知識分子勞動的尊重,報社堅持給每篇文章支付稿費40塊銀元。陶希圣曾把一篇自認為是最好的文章交給張季鸞,正要見報的前一天發生了“西安事變”,不得已臨時撤了稿。張季鸞把打好的校樣寄給陶希圣,雖然文章未發表,但稿費依然如期到位,幾十年后陶希圣說起此事依然津津樂道。

    張季鸞和陶希圣雖然關系甚好,但不妨礙他們各自堅持自己的觀點立場。他們曾有兩次公開的論爭:一次是討論抗戰口號時,張季鸞提出“軍事第一,勝利第一,政治休戰,黨派休戰”,陶希圣等人則提出“一面抗戰,一面建國,國家至上,民族至上”;還有一次兩人發生了較大沖突,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事由《大公報》提出“改善人民生活”的口號,另一家報紙對此提出批評,認為該口號不適應戰爭時局,應改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集中力量抗戰”。最終還是蔣介石出面打了圓場,笑著說:好了,不必爭了,我們還是集中力量抗戰。

    張季鸞(第二排左五)與《大公報》同仁合影

    20世紀30年代日本新聞界曾邀中國新聞代表團訪問日本,報界同仁一致推舉張季鸞先生擔任團長,但他堅辭不就。理由是中日關系緊張,日本受軍人控制,已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他在日本朝野朋友太多,用日語交流更不合時宜。于是他力推程滄波(1903—1990)先生擔任團長。程滄波是江蘇武進人,《中央日報》社長,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副部長。張季鸞對陳布雷說,程某擔任團長,對日本人講講英文是目前最好的應對方法。隨后代表團人員從外交部領取2000元的制裝費,購買了禮物,正要啟程時,因“七七事變”發生,中止了該次行程。

    張季鸞為人處世既有原則又善于變通,性格屬外圓內方一類。彼時北方有一位“顯要”對張季鸞先生崇拜有加,見面時畢恭畢敬甚至到了巴結的程度。但張季鸞因他“政聲”不好,內心厭惡此人,始終避之若浼。1938年3月張季鸞在武漢報館慶生,又恰逢夫人剛剛逃出上海來武漢團聚,興頭上聽聞此“要人”前來拜壽,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但又不得不應付一下。他這邊交待過報館同事不要向此人介紹夫人,而自己則去樓梯口躬身相迎,并讓座共餐,餐間也一直笑臉道謝。報社同僚們看在眼里,對張季鸞先生的城府、涵養極為欽佩。

    對普通職員和平民百姓,張季鸞表現出的則是發自內心的憐惜關愛。抗戰時期,《大公報》社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骨干職員可以從報社賒錢。每過一段時間,財務就會把賬目交張季鸞先生過目,他經常將金額小的一筆勾銷,數目大的則免去部分,以減輕職員們的生活負擔。記者曹谷冰(1895—1977),上海人,曾任《大公報》總經理,一個時期借款較多,入不敷出,便悄悄跑回鄉下賣地還賬,張季鸞知道此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專門請曹谷冰餐敘,席間調侃說天下還有賣地替《大公報》做事的,《大公報》太沒顏面了。事后他派人去鄉下贖回了曹家祖上留下來的土地。

    這個曹谷冰是與張季鸞有生死之交的朋友曹成甫的遺孤。1913年他與曹成甫結伴北上,創辦北京版《民立報》。期間他為“宋教仁案”慷慨執言,在《民立報》上披露了袁世凱政府向英法德日俄五國銀團借款的詳細“草約”,引起全國震驚。軍警當即包圍了北京《民立報》館,將張季鸞與曹成甫逮捕入獄。軍政執法處特設的監獄號稱“死獄”,入獄者十之八九難以生還。張季鸞經摯友康心孚(1884—1917)等人的多方營救,三個多月后獲釋,即刻被驅逐出京,而曹成甫則瘐死獄中。出獄后張季鸞在好友康心孚主編的《雅言》月刊上發表了《鐵窗百日記》一文,以志此事。而康心孚的胞弟康心之(1894—1967),陜西城固人,《國民公報》會長,曾在《張季鸞先生哀辭》一文中寫到:“先兄心孚北上營救,幸得于是年雙十節之翌日(1913年10月11日)恢復自由,相偕南歸。及抵余家,握手欷歔不已。”記述的就是張康兩家的深厚情誼。

    1938年10月,于右任先生在武漢置酒,紀念張季鸞出獄二十五周年,并寫下了膾炙人口的《雙調桂·折令》:“危哉季子當年!灑淚桃園,不避艱難,恬淡文人,窮光記者,嘔出心肝。吊民立余香馥郁,說袁家黑獄辛酸。到于今大戰方酣,大筆增援。二十五周同君在此,紀念今天,慶祝明天。”可見張季鸞的這次牢獄之災,牽動了多少朋友的心,其中也有設宴紀念和以詩寄情的老友于右任先生。

    “我們在割稻子”

    1939年夏,張季鸞肺疾加重,他住進好友康心之位于重慶南郊的汪山寓所,那里滿目青山,景色宜人,是療愈肺病最好的地方。1941年5月美國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將1940年度全球報紙榮譽獎章授予《大公報》。《大公報》發表社評《本社同仁的聲明》言:今天國際報學界對我們有了新的認識,這全是國家抗戰四年之賜,因為抗戰,國家受到了重視,連帶的中國報也得到了國際的注意。延安《新華日報》贈聯祝賀:“養天地之正氣,法古今之完人。”1941年5月15日,在重慶中央大禮堂舉行的慶祝會上,張季鸞望著站在身旁的于右任對大家說:“我的新聞學都是從于先生學的,今天大家認為我若有絲毫成就,應對于先生致謝。”臺下掌聲不絕于耳,他的這番話正是他一生秉持的報恩主義思想的最好詮釋。

    1941年8月,日本對重慶發起“疲勞式”無差別轟炸,王蕓生(1901—1980),天津人,資深媒體人,《大公報》總編輯,去重慶南岸汪山看望已經病重的張季鸞。張季鸞看到他因報館幾次被炸而情緒低落,就鼓勵他以筆為槍投入戰斗,這就有了著名的社評《我們在割稻子》,文中寫到:“在最近的十天晴朗而敵機連連來襲之際,我們的農人,在萬里田疇間,割下了黃金之稻,讓敵機盡管來吧,讓他來看我們割稻子。抗戰到今天,割稻子是我們第一等大事。有了糧食,就能戰斗。”“割稻子”象征著中國人民的堅毅精神,也是張季鸞堅韌抗戰決心的表達。

    1941年9月6日,張季鸞在重慶病逝,享年54歲。國民政府明令褒揚:“張熾章學識淵通,志行高遠,從事新聞事業,孜孜矻矻,歷三十年。以南董之直筆,作社之導師,凡所論列,洞中窾要。抗戰以來,尤能淬厲奮發,宣揚正誼,增進世界同情,博得國際稱譽。比年連任參政員,對國計民生,并多貢獻。茲聞積勞病逝,軫悼殊深,應于明令褒揚,用昭懋績。此令。”

    《大公報》的后任總編王蕓生和著名記者范長江,都曾得到張季鸞先生的親炙。從分析時局背景、選定題目到文章構架和內容,乃至校訂潤色等等,無不傾心教授。他交給王蕓生寫文章的錦囊是:“以鋒利之筆,寫忠厚之文;以鈍拙之筆,寫尖銳之文。”張季鸞病重時曾說:“能寫我的傳記者,惟王蕓生一人耳。”張季鸞兩周年忌日,王蕓生撰文《季鸞先生的風格與文境》,文中寫道:“我與季鸞先生相識十四年,同事十二年,高攀些說,可算得‘平生風義兼師友’。”

    張季鸞先生為人外和易而內剛正,與人交往總是肺腑相示,對新朋舊友皆能言無不盡。他松柏為心,淡泊為懷,平日里經常身著一襲灰色布衣長褂,腳穿一雙圓口布鞋,體格瘦弱,待人和顏悅色,放在今天,就是那種再普通不過的“鄰家老頭”的模樣。

    作為一位政論大家,他的文章一經發表,朋友圈就會熱鬧起來,紛紛點贊,而他卻常常自謙,說自己對很多事也只是一知半解,說自己的文章上午有人看,下午就包花生米了,而他胸中的大氣象,做人的大格局,最終成就了他短暫而輝煌的一生。

    20世紀60年代初,王蕓生和曹谷冰曾合著長文《1926至1949的舊大公報》。作為《大公報》第二代掌門人,在政治風暴的裹挾中,他們對《大公報》和張季鸞進行了顛覆性評價。此舉帶給王蕓生晚年揮之不去的愧悔之情,他說:“對季鸞,于師于兄于友,我愧對他了。”1980年彌留之際,他手里拿著一張白紙,喃喃自語:“寄給他,寄給他,我的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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