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文藝評論的價值，不僅在于“向上”構建理論體系，“向下”扎根心系人民同樣重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藝批評是文藝創作的一面鏡子、一劑良藥，是引導創作、多出精品、提高審美、引領風尚的重要力量”，強調“以人民為中心”，“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為加強和改進新時代文藝評論工作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但在現實中，脫離人民的現象時有發生。

脫離人民的病癥何在？

當下文藝評論脫離人民的病癥，筆者認為主要集中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流量當道，媚俗不堪”。在算法推薦和點擊率至上的邏輯下，某些文藝評論從業者為博取流量，以炮制“煽動情緒”“標題黨狂歡”“制造對立”“獵奇媚俗”等吸引眼球的內容代替理性思考，他們頻頻抱團又相互攻擊，利用大眾的樸素情感，渲染極端情緒，試圖引爆熱點，將文藝評論變為“流量網絡”的戰場。

二是“資本介入，評論失衡”。正如馬克思所說，“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現如今，某些文藝評論從業者臣服于資本的威力，要么是“放大鏡下看跳蚤”——盯著《滿江紅》票房數字算經濟賬，看不見觀眾對家國情懷的渴望；要么是“水軍”控評層出不窮，有的影評人把評分網站當股票市場，見資本臉色就改口風，影視作品開播時滿屏“五星神作”，資本撤資后立刻變“一星爛片”，在資本的裹挾下變成了生意買賣，毫無獨立價值和文藝底線。

三是“數據算命，脫離人民”。毛澤東同志指出，“人民生活中本來存在著文學藝術原料的礦藏，這是自然形態的東西，是粗糙的東西，但也是最生動、最豐富、最基本的東西”，“它們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當文藝評論從業者躲在空調房盯著電腦屏，企圖用大數據分析《紅樓夢》人物關系網，用AI統計網絡文學“爆款公式”，怎么可能讀出寶黛愛情的刻骨銘心，也不會知曉《平凡的世界》讓農民工兄弟淚濕枕巾的原因。文藝評論失去與人民交流、與生活對話的誠意，不再以文藝作品的精神內核和人性溫度為分析主體，再多的辭藻堆疊終將淪為無根浮萍，也就只能生產出脫離實際的“主觀把戲”。如同種地要懂“節氣”，文藝評論如果脫離人民生活的“土壤”，再精巧的理論框架也結不出豐碩果實。

何處探尋重塑文藝評論“人民性”的良方？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藝只有植根現實生活、緊跟時代潮流，才能發展繁榮；只有順應人民意愿、反映人民關切，才能充滿活力”，“不能以自己的個人感受代替人民的感受，而是要虛心向人民學習、向生活學習”。文藝評論與創作從來不是單向的“裁判”與“選手”關系，而是以人民為主體，以人民精神為養分的共生體。倘若文藝工作者“兩耳不聞窗外事”，不能深入到人民群眾中去，不能與快遞員、教師、社工、學生、農民等人民群眾“打成一片”，我行我素閉門造車，那他即便看到《覺醒年代》掀起的“紅色青春”熱潮，也不能深入闡述新時代青年為何在革命者身上投射了自我認同。這種批評的鈍感，好比穿長衫站著喝酒的孔乙己，執著于“虛無”的身份放不下架子，睫在眼前猶不見，脫離了群眾基礎，如何跟得上時代步伐？

《人世間》通過工人家庭三代命運折射出改革開放史；《山海情》以現實主義激活脫貧攻堅的集體記憶；《流浪地球》以科幻奇觀重塑“愚公移山”的人文精神；《漫長的季節》以懸疑敘事展現人民在時代轉型陣痛下的堅持和勇氣。這些創作新風向都在要求文藝評論從業者走出象牙塔，坐在炕頭和人民嘮嗑，在田野調查中重新感知文學作品的現實溫度，用腳底板走出文藝評論的基石，努力向下扎進泥土，讓評論獲得穿透文字直擊心靈的力道。當文藝評論讓上班族在地鐵上笑著劃屏點贊，讓工地小哥看完覺得“說得在理”，讓學生在論文里引用時感覺“不裝腔作勢”，讓大爺大媽讀得懂看得明白——這樣的評論才飽含了對人民命運的悲憫和對人民悲歡的關心。說到底，文藝評論的最高贊美，應該是老百姓的真心話：“這評論，說到咱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