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眾文藝”如何與時代同頻共振
5月27日,2025文化強國建設高峰論壇“繁榮文藝創作”論壇上,曾是西安市委原常委、宣傳部長的王軍,如今卻以“素人寫作者”的身份在退休10年后重返現場,向大家“透露”自己參與新大眾文藝的鮮活實踐。
“我把過往的人和事記錄下來通過新媒體進行傳播,沒想到反響不錯,促使我更新了百余篇,最近人民文學出版社找到我,要把這些隨筆結集出版?!彼f,在這個時代,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可以借助新媒體和人工智能等技術,突破傳統創作的門檻和邊界。
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廣東省作協主席謝有順表示,近年來像《我在北京送快遞》《我在上海開出租》《我的母親做保潔》《趕時間的人》《在菜場,在人間》《清潔女工筆記》等作品,通過不同于以往的方式生產和傳播, “新大眾文藝正悄然而蓬勃地從草根和民間興起”,標志著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大眾寫作和創作正在發生。
“新大眾文藝”新在哪
當天,和王軍同臺受邀演講的另一位新大眾文藝創作者——“外賣詩人”王計兵,擺過地攤、收過廢品、打過零工,現在是昆山的一名外賣員。他用34年時間寫下6000余首詩歌,一年出版3本詩集,銷量超10萬冊,溫暖萬千讀者,入選助人為樂類“中國好人”候選人名單。談到新大眾文藝,王計兵感同身受,“讓文學回歸大眾,或者說讓大眾愛上文學,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特別幸福的事情”。
“我們讀一個關于建筑工人的故事,肯定不如這個工人站出來說出自己的見聞、體驗和心事?!敝x有順這樣評價王計兵《趕時間的人》:質樸真實的語言、故事打動了很多讀者。“我們雖然不能說,文學都要寫經歷過的事,但有此切身經歷和感受的人,愿意站出來說出自己的故事,有能力寫下自己的故事,這無論如何都是令人高興、值得重視的?!?/p>
就文藝創作而言,“怎么寫”固然重要,但“寫什么”“誰在寫”同樣重要。謝有順表示,“這個世界不缺故事,缺的是‘我’的故事。有更多的‘我’,就有更多的真相,就有更多的可能”。
“創作主體泛化、媒介深度融合和傳播機制革新。”在中國煤礦文工團團長、著名演員靳東看來,新大眾文藝正呈現出這樣的特點。3100萬網絡文學創作者、數以億計的短視頻生產者,任何人都可借助自媒體等平臺工具成為內容生產者,“數字平權”讓文藝創作從專業走向大眾。
中央戲劇學院院長郝戎也觀察到,新大眾文藝正以鮮明的中國特色不斷創造新形態、開辟新境界。比如“視頻化”閱讀、“移動化”傳播;比如某平臺用戶以15秒短視頻重構《紅樓夢》的人物關系,有的能以每秒幾千字的速度生成文學和各種文字,某動畫在網站引發百萬條的彈幕互動。
“新大眾文藝還新在交互性。線性的閱讀、觀看、傳播的方式變成了非線性;創作與接受、接受與傳播、生產與消費同時進行,可以說邊創作、邊分享、邊接受反饋?!?/p>
新大眾文藝的創作方式從私人化轉向全民參與的“交互實驗”。金宇澄《繁花》的誕生,就是在讀者的“催更”中逐漸完善,這種讀寫“交互”刺激他寫成了這部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
讓文學回歸文學本身
郝戎也指出,“新大眾文藝”將日常生活體驗化為公共文藝產品時,必然面臨一系列問題,比如表面化與碎片化,甚至是粗鄙化和低俗化,同質化和類型化等?!靶麓蟊娢乃囉捎谏a和傳播帶有流量,因此具有商品屬性,當平臺要求所有的創作歸屬于平臺方,創作者將淪為數字佃農。”
王計兵坦言,自己送外賣送了7個年頭,而寫作已進行了37年。早在1992年就發表作品,但之后的25年,王計兵只寫作、不投稿,有20年時間甚至不保留底稿。
在深圳的論壇現場,王計兵說,“正是長期寫作卻不投稿的狀態,消除了夢想帶給我的壓力,讓我真正愛上了文學本身”。也正是20年來無欲無求的寫作,讓他了解了文學對一個普通人的價值。“文學,或者是夢想找到我們,是來輔佐我們更好地生活的,而絕不能成為生命的禁錮?!?/p>
王計兵由衷地說,文學最終都要回歸文學本身,讓作品說話,更有利于文學產生長久的、大眾化的影響,才能更好地體現文學應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