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在《西游記》和《封神演義》中，都有哪吒出場。那么在這兩部書中，哪吒都有哪些神通，善使何種兵器呢？

在小說中，哪吒是蓮花的化身。因為特殊的肉身材質(zhì)給哪吒所帶來的神通，在《封神演義》中得到充分展示。書中，有不少很厲害的法寶和法術(shù)，對哪吒都不起作用。如殷郊的“落魂鐘”，鐘聲能讓人陷入恍惚，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余化的“戮魂幡”，會出現(xiàn)黑氣，攻擊人的魂魄；張桂芳會“呼名落馬”的法術(shù)，只要叫對手的名字，對手的靈魂就會被控制。然而這些法寶和法術(shù)，在哪吒面前紛紛失靈。原文說道：“但凡精血成胎者，有三魂七魄。被桂芳叫一聲，魂魄不居一體，散在各方，自然翻馬，哪吒乃蓮花化身，周身具是蓮花，那里有三魂七魄，故此不得叫下輪來。”

與《封神演義》中哪吒善于利用身體相比，《西游記》中的哪吒更傾向于展現(xiàn)智慧。孫悟空為了騙取兩個小妖（精細(xì)鬼、伶俐蟲）的紫金紅葫蘆和凈瓶，謊稱自己也有一個葫蘆，并且功能更強(qiáng)大，能夠“裝天”，為了配合這一騙局，孫悟空請?zhí)焱兔Γ悄倪赶氤隽艘粋€辦法，小說中描述道：

那班中閃出哪吒三太子，奏道：“萬歲，天也裝得。”玉帝道：“天怎樣裝？”哪吒道：“自混沌初分，以輕清為天，重濁為地。天是一團(tuán)清氣而扶托瑤天宮闕，以理論之，其實(shí)難裝。但只孫行者保唐僧西去取經(jīng)，誠所謂泰山之福緣，海深之善慶，今日當(dāng)助他成功。”玉帝道：“卿有何助？”哪吒道：“請降旨意，往北天門問真武借皂雕旗在南天門上一展，把那日月星辰閉了。對面不見人，捉白不見黑，哄那怪道，只說裝了天，以助行者成功。”玉帝聞言：“依卿所奏。”

宋代有關(guān)哪吒“變形”的描述，有兩種，一種是“三頭六臂”，一種是“三頭八臂”。

《西游記》繼承了“三頭六臂”這一系統(tǒng)，小說中描述說：“那哪吒奮怒，大喝一聲，叫：‘變！’即變做三頭六臂，惡狠狠手持著六般兵器，乃是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火輪兒，丫丫叉叉，撲面來打。”《封神演義》繼承了“八臂哪吒”的系統(tǒng)，小說中有這樣一段描述：“哪吒連飲三杯，吃了三枚火棗，真人送哪吒出洞府……（哪吒）只聽得左右齊聲響，長出六只手來，共是八條臂膊；又長出三個頭來。”《封神演義》中殷郊會“三頭六臂”也是因為吃了東西，這種通過“服食”獲得神通的想象，帶有中國傳統(tǒng)道教的因素。

《西游記》中對應(yīng)著三頭六臂的是六件兵器，這些法寶的特點(diǎn)是可以“裂變”無數(shù)分身，對敵人進(jìn)行飽和式攻擊，如哪吒在對付青牛精的時候，《西游記》中描述說：“這太子又弄出降妖法力，將六般兵器拋將起去。是那六般兵器？卻是砍妖劍、斬妖刀、縛妖索、降魔杵、繡球、火輪兒，大叫一聲‘變！’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千變?nèi)f，都是一般兵器，如驟雨冰雹，紛紛密密，望妖魔打?qū)⑷ァ！?/p>

《封神演義》中對應(yīng)著三頭八臂的是八件法寶，古人的思維方式是不能空著手。小說中描述哪吒有了“三頭八臂”后，“太乙真人傳哪吒隱現(xiàn)之法，哪吒大喜，一手執(zhí)乾坤圈，一手執(zhí)混天綾，兩只手擎兩根火尖槍，一手執(zhí)金磚，還空三手；真人又將九龍神火罩，又取陰陽劍，共成八件兵器”。

為了每個手中都有東西拿著，火尖槍變成了兩根，太乙真人又贈他九龍神火罩和陰陽劍。九龍神火罩就是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中太乙真人打敗石磯的那件法寶，陰陽劍是兩把劍，這兩把劍主要是“湊數(shù)”的，在《封神演義》中沒有什么功能展示。但在《西游記》中，哪吒的隨身兵器就是斬妖劍，曾用它來對付牛魔王。

在《封神演義》中，哪吒的隨身兵器不是劍而是火尖槍，其他不常用的兵器和法寶，也與《西游記》中有所不同。在《封神演義》中，哪吒的兵器是漸次獲得的，乾坤圈、混天綾是跟隨靈珠子，與哪吒一起轉(zhuǎn)世出現(xiàn)的。太乙真人通過蓮花再造哪吒后，又給了他火尖槍、風(fēng)火輪、金磚。等哪吒有了三頭八臂的神通后，太乙真人又給了他九龍神火罩和陰陽劍，共計八件兵器。

《西游記》中更加注重哪吒法寶的戰(zhàn)斗效果和即時表現(xiàn)，而在《封神演義》中，法寶的階段性“出場”，則更加突出了哪吒成長和強(qiáng)大的歷程。

從《西游記》到《封神演義》，我們可以看出哪吒的變化，但古人的“魔改”還沒有結(jié)束，民間還把哪吒與善財童子連在一起。

《西游記》中紅孩兒使用的兵器是火尖槍，《封神演義》中哪吒使用的也是火尖槍（很可能就是借鑒于紅孩兒），《西游記》說紅孩兒被收服后做了觀音菩薩的善財童子，《封神演義》出來后，民間常常把善財童子（紅孩兒）與哪吒混淆，清代的《封神真形圖》上就有“善才（財）童子哪吒”的標(biāo)注。

除了把哪吒跟善財童子“聯(lián)名”，賦予哪吒招財?shù)墓δ埽ㄒ颉吧曝斖印庇小吧曝敗倍郑湃顺⑵洚?dāng)作財神），在清代，民間還把哪吒當(dāng)成一些行業(yè)的祖師爺，有的地方認(rèn)為哪吒是賣風(fēng)箏的祖師爺，這大概跟其有“風(fēng)火輪”這一法寶有關(guān)；有的地方賣繩子的人也以哪吒為祖師爺，這大概是跟其有“混天綾”這一法寶有關(guān)。此外，哪吒因其“三壇海會大神”“伐紂先鋒”的身份，在古代被視為軍神或戰(zhàn)神；因其蓮花復(fù)生的故事，在一些地區(qū)被視為辟邪治病之神；因其佛教的背景，哪吒在一些寺廟被視為護(hù)法神；因其孩童的造型，在一些地區(qū)被視為孩子的守護(hù)神；因其鬧海的本領(lǐng)，在東南沿海一帶被尊為鎮(zhèn)海之神……不同的時代、地區(qū)和人群，對哪吒的崇拜形式各異，哪吒的信仰展現(xiàn)出了極強(qiáng)的包容性。

（作者：趙運(yùn)濤，系對外經(jīng)濟(jì)貿(mào)易大學(xué)中文學(xué)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