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近來，AI智能技術突飛猛進，DeepSeek在詩詞創作群體中“一石激起千層浪”，成為熱議的對象。有的人焦慮，認為DeepSeek十幾秒就可生成成千上萬的文字，“人類如何提升文字能力，才能保持寫作的價值？”有的茫然，尤其是文藝（包括文學、美術、音樂等）領域的編輯和評委們，如何去識別是AI作品還是自然人作品呢？有的大呼“好得很”，認為AI領域的一系列新變革，是繼18世紀蒸汽化工業革命、19世紀電氣化工業革命、20世紀信息化工業革命之后的第四次革命——21世紀智能化工業革命。筆者是詩詞寫作者，也是詩詞網刊的主編，對DeepSeek等AI技術的涌現，同樣感到一定程度的焦慮和茫然。但是，我還是要大呼“好得很”，這是智能化革命給我們提供的學習與創作的新平臺、新工具。

盡管如此，如何厘清與辨識AI作品與自然人作品，依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實踐問題。前些天，我出于好奇心，試著讓AI“寫”了一首七絕，同時也將我的一些原創詩作用AI進行修改。完全由AI生成的作品雖不如我意（內行人說是我給出的指令不詳造成），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的詞匯量、語感和邏輯性以及修改中的煉字水平，我自愧弗如！它如同一個從小專修國學并將唐詩宋詞爛熟于心的長者，真不敢小覷，人家隨便謅幾句都差不到哪兒去。我拿著它生成的和修改的詩作，不禁想到，這著作權到底屬于誰？筆者不得不去再次重溫《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及其實施條例，但它對新涌現的現象還沒有明確的規定，需要我們在實踐中不斷地去完善。

對此，筆者提出如下幾點建議：

第一，技術管理。為了維護AI發明創造者的利益和促進文學藝術創作者的自尊，AI技術模型亟需完善其生成作品的記錄、檢索與監督。誰指令下載了一個作品，應當記錄并可檢索。這類似于一種區塊鏈技術。記得20多年前，我指導學生寫畢業論文，明知其文章很大概率是抄襲來的，但很難找依據證實，只能嘆息作罷。但進入21世紀后，查新軟件（學術不端軟件）的出現，令這種抄襲行為立馬原形畢露。現在也有一些查“含AI率”的軟件，但使用者也通過AI軟件來降低“含AI率”，通過魔法來打敗魔法。既然AI技術這么強大，相信在不久將來一定會完善這一程序設置的。因此，建議并呼吁專家們盡快堵住這一漏洞。

第二，立法規制。面對AI作品的出現，著作權法應對AI作品以及著作權歸屬納入法條中，明確在AI作品基礎上再創作的性質及權屬，規范使用AI工具的具體權限和規范。比如，在AI作品基礎上修改而來的作品，以及原創作品經AI工具修改后的新作，是不是應該在發表時說明“來源”，具體應該如何署名，著作權應有怎樣的歸屬？這些問題，都需要進行深入的考察、進行明確的規定。

第三，倫理自律。真正的文人尤其是詩人從來崇尚操守，注重品德自律與氣節自守。寫詩本是高雅的愉悅的活動，大有“每覓妙句如拾金，常吟好詩似聞歌”的樂趣。如果一味地用AI自動生成作品或抄襲AI作品，然后功利地拿去發表，那還有寫詩的意義與樂趣嗎？AI及其創作，可以成為詩人創作的一種鏡照和參考，提醒我們不斷地去探索寫作的獨特性。因此，詩人應當端正詩詞學習與創作的目的，摒棄貪圖名利的觀念。只有心底無私，詩詞天地才能自由寬廣，才能情由心生，辭自心出。同時，詩人應扎實練好基本功，以更具個性的筆墨抒發真情實感。須知，在創作的道路上從來沒有捷徑可走！

（作者系成都行政學院法學教授、四川省詩詞協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