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江南地區(qū)的自然山水與人文景觀歷來是文人、學者、藝術家們創(chuàng)作的靈感來源與精神寄托。明代中期，以“明四家”沈周與文徵明、唐寅、仇英的作品為代表的吳門書畫藝術，在近兩百年里共同影響著江南的雅俗之變。

近日，“能不憶江南——明代吳門文人的書畫世界及其雅玩”在深圳何香凝美術館展出，共有書畫作品64件及文房器物20件參展。

溫文爾雅的畫作

一進入展廳，淡雅的青色主題和曲徑通幽、意境古樸的展陳設計，瞬間將觀眾帶回了數(shù)百年之前的風雅意境之中。

“明代文人畫主要流行于士人階層，與文人文化緊密相連，文人畫家往往擁有文學家、書法家等多重身份，反映了士人階層的社會地位和文化追求。他們的作品不僅具有藝術價值，還承載著文人文化。”本次展覽策展人易東華說，“吳門像是一種藝術風格，同時也代表了一種‘士’的群體，在繼承前人的基礎上，更加強調意境、氣韻，注重筆墨的運用以及情感的表達，這種風格在社會上廣泛傳播，影響了人們的審美趣味和創(chuàng)作理念。”

本次展覽分“與君同坐”“萬毫臻妙”“停云模楷”“繁花奪目”“其獲我心”五個單元，其中以“明四家”為核心。參展時，觀眾可以清晰地感受明代文人畫的發(fā)展脈絡和士大夫階層的藝術追求。

展館中文徵明的《夢樟圖卷》頗受觀眾喜愛。這是一幅受胡原東所托為其父親所作的追思之作，文徵明使用“干筆”技巧來刻畫盤根錯節(jié)的古樹，生動地展現(xiàn)了歲月的痕跡與自然的力量。畫中的水源清澈，與古樹的粗獷相映成趣，水中行舟之人，便是胡原東的父親。整幅畫注重情境的營造而非形象的刻畫，強調意境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

另一幅唐寅的紙本設色畫作《空山長嘯圖》，也同樣引人矚目，描繪了一位高士在山澗峽谷中行吟的場景，山石堅硬凝重，筆墨潤澤，同樣寓情于山水，體現(xiàn)了他對隱逸生活的向往。

筆墨融合的書法

本次展覽中，明代文人的書法墨寶也是一大“重頭戲”。“書畫不分家”，“吳門”藝術家們對書法的理解，同樣影響著畫作的藝術表達。相比前人，明代文人強調水墨的表現(xiàn)力和線條的運用。水墨畫有簡潔、淡雅和意境深遠的特點，并在技法上有所創(chuàng)新，如干筆、濕筆、皴法等。這些技法的運用，使得文人畫在表現(xiàn)自然景觀和人物形象時更加生動和傳神。

祝允明的草書《后赤壁賦》，重新倡導北宋尚意書風，并上承唐人狂草之路，展現(xiàn)出強勁的筆勢，書寫時縱情揮灑，但又不失章法，能夠收放自如，強調神采為書法藝術的最終歸宿。

而文徵明和祝允明的《四體千字文》，也是一件難得的佳作。這幅作品包含了四種不同的書體：祝允明書寫了真書和草書，其真書端莊秀麗，草書則奔放流暢；文徵明則書寫了篆書和隸書，強調書法線條的表現(xiàn)力，認為通過線條的干濕濃淡、疾徐粗細可以表達各種情緒，如行云流水的和暢、奮筆疾書的悲憤等。這使得書法不僅僅是實用的工具，更成了一種審美對象和私人情感的寄托。

“這些書法的修養(yǎng)，讓藝術家在繪畫中也追求線條的優(yōu)雅質感，培養(yǎng)出了一種新的審美。”易東華以沈周的《墨松圖》為例向記者介紹，“這幅畫以潤澤沉厚的筆墨描繪了松石，簡練地皴勾出山石，淡墨積色畫出松鱗，松針則用勁挺的細筆刻畫。整體上注意到了松樹的透視關系，分出濃淡前后，密而不亂，也反映出了當時文人階層追求高潔、豁達的精神狀態(tài)。”

寧靜致遠的精神

“每一位文人墨客手中的筆所描繪敘述出來的作品都具有獨特的風格，真是忍不住來回觀看”“打算‘二刷’，與古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對話”，觀展過后，游客們在社交平臺上對這場藝術盛宴贊不絕口。

“在當今時代重新思考古代文人作品的文化價值，可以給人們帶來一些生活上的啟發(fā)。”易東華表示，書畫記錄著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審美趣味，也反映出當時讀書人淡然、曠達、克制的心性和修養(yǎng)，“希望大家來到美術館，能夠感受古人這些‘畫外功夫’和精神狀態(tài)，并有所收獲。”

沈周的《椿萱圖》《雪窗高士圖》，仇英的《九歌圖》冊頁，董其昌的《仿北苑山水》、陳道復的《清江帆影圖》、徐渭的《瓶花圖》《竹石圖》……一幅幅精美的作品，來自廣東省博物館、廣州藝術博物院、浙江省博物館、蘇州博物館、安徽博物院、吉林省博物院、吳江博物館等七家博物館。如此聯(lián)合展出的形式與規(guī)模，在粵港澳大灣區(qū)實屬罕見。

“我們希望以個案研究的方式，系統(tǒng)梳理江南不同區(qū)域文化現(xiàn)象，形成何香凝美術館‘地域文化及藝術’的系列研究展。此次的吳門書畫及雅玩特展可視為多年來系列專題展的‘總結’。”何香凝美術館館長蔡顯良告訴記者，“群星閃耀”的吳門，不但在文化藝術上承宋元，而且影響至今，依舊值得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