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7月1日，阿爾巴尼亞當代最著名的作家和詩人、首屆布克國際文學獎得主、諾獎熱門候選人伊斯瑪依爾·卡達萊逝世，享年88歲。

伊斯瑪依爾·卡達萊

“伊斯瑪依爾·卡達萊絕對是世界文壇上獨具特色的東歐作家，他是一個文學全才。本土性、世界性、矛盾性、復雜性和豐富性在他身上全部體現了出來。有人稱卡達萊是一個狐貍般的作家，這不完全是貶義。他確實有著狐貍般的機靈，作品也有著狐貍般的靈氣，這使得他在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時代都能夠如魚得水。”

在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教授、《世界文學》原主編高興看來，卡達萊是一個天才型的作家，他一開始以詩歌創作登上文壇，后來主要寫小說，而且能嫻熟駕馭各種題材的小說，“他既可以從歷史中發掘主題，也可以在民間傳說中獲取靈感，然后寫出非常出色的作品。”

“關于他的風格，我覺得他能夠充分調動想象力，運用隱喻手法，借古諷今，像《夢宮》這部預言體的小說就頗具代表性。”

高興翻譯過《夢宮》。他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卡達萊特別厲害的地方是善于在一點或者幾點上深入挖掘。他的小說人物并不是太多，比如《夢宮》中實際上就是幾個人物，主要人物就是一個，但卡達萊可以在一個人物身上深入挖掘，以此打通歷史、文化、政治的各種邊界。

而且在卡達萊的小說中，各種聲音的回蕩，各種文體的交叉，讓他的小說變得豐富、飽滿、立體，具有蔓延和加強的力量，緊緊圍繞著主線，但常常又是故事中套著故事。“在一點上發掘，然后又具有那種蔓延加強的能力和才華，所以卡達萊的小說就變得特別的豐富、飽滿、有力。”

再比如卡達萊另一部代表作《亡軍的將領》，作品寫戰爭，但是并非正面描寫，而是通過寫戰爭漫長的影子——戰爭結束后幾十年，一個將軍回到阿爾巴尼亞收集戰死官兵遺骸的故事，來一步步發掘和揭開戰爭的真相。高興說：“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將軍的到來，也意味著另外一場心理戰的展開。然后在這場心理戰中，他同樣是被擊潰了。”

近年卡達萊也是諾獎熱門候選人之一。高興分析，卡達萊的歷史或許也是“阻礙”他獲得諾獎的一個因素。

“盡管有出色的藝術成就，但卡達萊的個人形象比較錯綜復雜，西方有評論家覺得他是一個分裂的形象，一邊寫著抨擊專制制度的小說，一邊又寫著歌頌領袖的詩篇。但我們比較容易理解他分裂的一面。”

高興說，無論如何，憑借《亡軍的將領》《夢宮》《破碎的四月》《石頭城紀事》等作品，卡達萊已經在世界文學史上有了穩固的地位，“純粹從文學創作而言，卡達萊在小說創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像阿爾巴尼亞，其實是因為有卡達萊這么一個具有世界級影響力的作家為更多人了解。他通過文學的方式，讓人們意識到世界上還有阿爾巴尼亞民族和阿爾巴尼亞國家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