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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作家畢飛宇:要想“手高”,必須首先“眼高”
    來源:封面新聞 | 張杰  2024年05月09日07:33

    在中國當下的實力派嚴肅文學作家群體中,畢飛宇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畢飛宇(圖片由本人提供)

    畢飛宇(圖片由本人提供)

    1964年出生于江蘇興化的畢飛宇,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文學創作。畢飛宇的小說具有鮮明的現實風格,對人性有深刻、精準的把握和呈現。“玉米”小說系列的存在,顯示出畢飛宇善于在筆下塑造女性形象并對之進行心理描摹,對女性的生存命運投入較多的關注、關懷與同情。2004年,中篇小說《玉米》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2011年,長篇小說《推拿》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并被導演婁燁改編成同名電影,在2014年獲得柏林電影節最佳藝術貢獻(攝影)銀熊獎。此外,畢飛宇還是一位水平極高的文學評論者,在南京大學當文學特聘教授已十多年,其開設的文學閱讀寫作課程,效果奇好,深受大學生歡迎,并且講稿在2017年被首次結集出版,《小說課》成了不斷加印、推出修訂版的暢銷書。一個專業的文學寫作者與一個專業的文學閱讀者,在畢飛宇身上合一了。

    “一部非常典型的現代小說”

    2024年4月24日,“2023年收獲文學榜”盛典在浙江舉行。在上榜作品中,畢飛宇的長篇小說新作《歡迎來到人間》位列長篇小說類榜首。“收獲文學榜”于2016年推出,以其文學性、經典性和獨立性在文壇備受重視。兩天后,26日晚,在“以文立心,與光同行——2024《當代》文學頒獎盛典”上,《歡迎來到人間》榮獲2023年度長篇五佳。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2024年1月8日,由封面新聞組織專家評審團(李敬澤、阿來、謝有順)評選的“2023名人堂年度人文榜·十大作家”揭曉,畢飛宇也因為《歡迎來到人間》上榜。

    這部小說的推出時間,距離他上一本長篇小說《推拿》出版時間,已過去十五年。 小說圍繞腎移植科醫生傅睿,從醫患關系、夫妻關系、原生家庭、科室關系等多角度進行描摹,全方位洞察一個頂尖醫生的內心痛楚,從而管窺出當代人較為常見的精神困境。為了寫好這部小說,畢飛宇還花費大量時間在醫院實地、觀摩學習,以充實小說中的醫療細節。這樣勞心勞力地寫作,顯然很不容易。“寫得很煎熬,就想擺脫它。現在回過頭看,是煎熬,但人生的樂趣也在這兒。”畢飛宇說。

    這部小說得到專業人士的高度肯定。在北大中文系教授戴錦華看來,“這是一部非常典型的現代小說,類似諾獎作家安妮·埃爾諾《正發生》中的表達:人因一件小事,突然被甩出軌道,不知要滑向哪里,卻引發了雪崩似的連鎖效應。”

    文學評論家李敬澤說,《歡迎來到人間》“關乎我們生命的根底,在經受精神與身體震蕩的危機時刻,各色人物如何以各種方式,憑借生命的慣性進行‘超越’,本書做了極為艱難的探索。”他還談到,小說塑造的主人公傅睿是一個很不尋常的形象,這個形象所包含的精神復雜性和精神難度,在當代文學中極其少見。

    寫作創新

    “去詩意”寫法帶來一次“折返點”

    通常來說,詩意不僅僅是在詩歌的文本中,也出現在小說的文本中。但其實詩歌和小說與詩意的關系,并不是那么簡單明了。在新作《歡迎來到人間》中,畢飛宇放棄他此前的寫作風格,以一種冷峻的筆調講故事,將通常意義上的詩性、詩意或者美都放棄了。4月20日,在浙江文學館舉行的一場文學沙龍上,畢飛宇、羅偉章、陳曉明、西川、歐陽江河,圍繞“詩意與抒情”話題展開討論。畢飛宇在這個沙龍發言中提到,他在自己的寫作中關于小說與詩意的處理,確實有了重大轉變,“過去很多年,我在小說寫作時兼顧詩和詩意。如今我到60歲了,不想再那樣了。我想盡辦法讓《歡迎來到人間》盡可能地避免詩和詩意,這是一個很隱秘的倔強。”

    在詩人歐陽江河看來,畢飛宇這種主動的寫作變法了不起,跟他此前的《青衣》《推拿》等作品路線很不一樣,“這稱得上是寫作上的‘一聲尖叫’或者一個折返點。這個折返點,往往是藝術上一次大突破的契機。這個轉載有的人會在30歲完成,有的人會在60歲遇到,也有很多作家在漫長的寫作生涯當中,從沒有出現過這樣折返點。”

    對畢飛宇在小說寫作中“遠離詩意”的做法,詩人西川表示自己特別理解,“甚至在詩歌里邊,我寫作的時候都開始遠離所謂的詩意。我認為,作為作家、詩人的一個責任,就是你不能重復一套過去的抒情。當然,對于普通讀者和專業讀者,‘詩意’的含義經常是不一樣的。”

    在另外一位小說高手羅偉章看來,畢飛宇的意思其實不是關閉詩意,而是想去掉抒情性,尤其是過度的、陳詞濫調的抒情性。“雖然你說你去掉詩意,其實去掉的是狹隘的詩意,得到的是更廣義的更大的詩意。這樣的詩意更豐沛,只不過它不再是開出來一眼就看見的花,而是泥土下盤根錯節的根系。”

    其實,畢飛宇這種轉變也不是突然的。前些年,在南京大學給學生講課分析蒲松齡經典作品《促織》時,畢飛宇就分享過他關于小說的抒情的一段看法。“和詩歌、散文的抒情很不一樣,小說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辭,它反而是不抒情的,有時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對情感,小說不宜‘抒發’,只宜‘傳遞’。小說家只是‘懂得’,然后讓讀者‘懂得’,這個‘懂’是關鍵。”

    畢飛宇在“2024當代文學頒獎盛典”上(圖片由主辦方提供)

    畢飛宇在“2024當代文學頒獎盛典”上(圖片由主辦方提供)

    妙解小說

    “每一位作家都有自己的基礎體溫”

    縱然凡識字的人都能讀點什么,但其實閱讀跟寫作一樣,在水平上也分專業和業余。一個水平專業的閱讀者,能讀出真東西。在《小說課》中,只見畢飛宇把小說掰開了揉碎了,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一看遍,熙鳳的笑語、黛玉的哭聲悉數聽過,分析林沖是怎樣一環扣一環被逼夜奔的,跟魯迅回到他的“故鄉”,“目測”張愛玲的基礎體溫太冷,視角新穎,再加上幽默風趣的表達方式,引人入勝。這些講稿太精彩,在《鐘山》雜志專欄上發表之后,被網絡轉載,成為被點擊的爆款。2017年初,這些講稿被人民文學出版社整理集合成《小說課》出版成書,深受讀者喜愛,還受到專業文學評論界人士的贊譽。

    很多人都在中學語文課堂上讀過蒲松齡的小說《促織》,這個嚼爛了的課文,卻被畢飛宇這位一線文學創作者下場操刀“解牛”時講出一朵花兒來。身為中文系科班出身的優秀作家,畢飛宇將專業的理論和敏悟的感悟完美融合,分析文本時不用生硬的理論術語,卻能表達出深刻的哲思來。他的分析善于用生動巧妙的比喻,有毛茸茸的質感。這個講稿甫一推出,就在網上被廣為傳播。

    畢飛宇在講小說時,往往會拋開分析“時代背景”“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直接進入作品的內部,他似乎總能找到一個抵達文本的私人切口。在分析《水滸傳》林沖這個人物時,畢飛宇從林沖之“走”開始,帶我們進入文本,分析了我們在閱讀時所忽略的細枝末節。他以“雪”“風”“石頭”三個因素意向,進行情境層層堆,環環相扣。有雪,壓倒草料場救了林沖的命;有風,陷害林沖之人等待的天時,它必將讓草料場付之一炬;有石頭,正是這個費勁描寫的石頭,讓林沖知曉了門外人的陰謀。這些細小的地方,組織起了小說內部強勁的邏輯連接,推動著林沖,使其步步行動成為必然。

    在分析作家的文字風格時,畢飛宇提出的很多見解都很別致,顯出他獨到的審美角度。比如他說,“每一位作家都有自己的基礎體溫”。在他看來,在中國現代文學中,基礎體溫最高的是巴金,“他有赤子的心,有赤子的情……一輩子也沒有降溫”;基礎體溫最低的作家是張愛玲,她的冷能傳到骨頭縫里,“我要是遇見張愛玲,離她八丈遠我就會向她鞠躬,這樣我就不必和她握手了。我受不了她冰冷的手。”魯迅的溫度也偏低。“魯迅的小說語言是冷的,過冷的小說一定是不討喜的,冷到一定地步,它跟熱一樣有很強的侵犯性,魯迅的文字特冷,也有侵犯性,所以好多人很不喜歡魯迅,可魯迅的小說里面有一個特別特別好的東西中和了冷,就是魯迅特有的幽默。”

    在分析其他人之余,畢飛宇還對自己的寫作進行了自我剖析,“我感覺到我的文字偏熱。但你知道過冷和過熱都是不好的,因為太冷不親切,太熱也不親切。”

    作家上小說課,一般人會認為是教學生寫小說。但是,畢飛宇大量談的是閱讀。“什么叫學習寫作?說到底,就是學習閱讀,你讀明白了,自然就寫出來了。人家的小說好在哪兒你都看不出來,你自己怎么能寫得出好的小說呢?要去發現好的作家厲害的地方在哪里。”

    在畢飛宇看來,閱讀之道,全在“眼”。“眼界”是閱讀的哨兵站,我們一直推崇讀好書,說的就是要提高眼界。“‘眼’必須高!‘眼高’并不意味著‘手高’,但是要想‘手高’,必須首先‘眼高’。先有‘眼高’后,才可能有‘手高’。”

    畢飛宇透露,自己這個路徑是受到金圣嘆的啟發。“金圣嘆的點評好看,因為他是由內向外寫,告訴讀者,作者為什么要這么寫。小說都是從內部寫起的,誰會先定好主題思想之類再去寫呢?那就寫不出來了。作家的思想不是用針管注射到身體里去的,而是從作家身體內部,像出汗那樣,自然流淌出來的。”

    人生感悟

    “即便是體驗幸福感,也需要能量”

    近幾年,畢飛宇開始讀一些關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古籍和文言,“對我們出生在60年代的這一代人來說,傳統的底子很薄。讀得很慢,很吃力。我開始讀古籍不是為了求知,作為一個進入老年的中國人,跟大多數老去的中國人一樣,感到想要將自己深處的文化形成脈絡好好捋一遍,了解得更清晰一些。”同時他也很清醒,“我不認為,現在還可以出現筆記體小說家,那不是讀幾本古籍就可以的,而是需要與之相匹配的生活。”

    從事寫作幾十年的豐富實踐,再加上思考、感悟的能力,讓畢飛宇的很多觀點,都能深中肯綮。比如對于“寫作要天然,不要用太多的心思,否則就有人為的痕跡了”這樣常見說法,畢飛宇的看法正好相反,“你寫的時候用心了,作品是天然的。但如果你寫的時候浮皮潦草,作品反而會失去它的自然性。”他以短篇小說為例,“短篇小說就這么一點容量,你不刻意去安排,用‘法自然’方式去寫短篇,你又能寫什么?寫小說一定得有‘匠心’,所謂‘匠心獨運’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需要注意的也許只有一點,別讓‘匠心’散發出‘匠氣’”。

    出生于60年代的畢飛宇,談到他觀察到的當下年輕人的精神狀態,他說,“我自己這一代人年輕的時候, 雖然連像樣的運動鞋都沒有,但是內心充滿能量。感覺一切都有可能。但我現在很多年輕人,直覺、視覺上都覺得很多人內心能量不足。即便是體驗幸福感,也是需要能量的。很多人像一輛油箱被耗盡的漂亮汽車。如何幫助年輕人內心充滿能量,讓年輕人真正年輕,如果讓原本應該是滿滿的油箱,充滿能量,我覺得值得大家好好思考的問題。”

    對話畢飛宇:

    “文學拒絕麻木,拒絕無情,可它絕不自作多情”

    2024年4月的一天,在杭州見到第12屆春風悅讀榜年度頒獎典禮的畢飛宇,他是躍入眼簾的。“躍”字一點也沒有夸張。他身姿挺拔,腳步輕快,整個人的氣息是向上走的,而不是下沉的,整個人給人氣宇軒昂、陽光明亮的印象。畢飛宇有常年的健身運動習慣。據當地媒體透露,當畢飛宇從南京到杭州,一到酒店辦完入住手續,“一看時間,說‘四點了,該上課了。我的健身日課。今天還是大課——推胸。’說著,瀟灑地走向了酒店的健身房。”

    封面新聞:你給人的感覺是,整個人很有活力。而且我也了解到您有非常好的運動健身習慣。包括村上春樹、殘雪等在內不少作家都曾說過,跑步、運動對寫作幫助很大,會讓精神活躍,靈感流動。適當的體育運動與寫作之間有著顯著的良性關系。您的體會如何?

    畢飛宇:我都這個年紀了,哪里還有什么活力,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年過花甲的人了。實際上我現在的身體并不好,主要是體能不足。過去三年,健身房大部分時間都是關閉的,我停止了很久。我的確習慣于運動,可你不能把運動和寫作放在一起來談,我不可能為了寫作去運動,我運動是因為我喜歡。對運動我沒有什么建議,我只有一句大實話,你喜歡你就去,你不喜歡你就別去。運動靠毅力你是支撐不住的。毅力可以支撐你一年、十年,十年之后呢?我想說的是,一件事你靠毅力去支撐了十年,那不是遭罪么?運動一定是好的,可是,很多不運動的人很長壽,很健康。我喜歡運動,運動讓我很快樂,可是,我也是一身的傷。如果我有什么建議,只有一句話,運動一定要請教練,運動是一件很科學的事,哪怕是跑步,那也不是人人會跑的,這玩意可不能想當然,搞不好反而會傷害身體。

    封面新聞:在《歡迎回到人間》中,你的寫作風格有很大的變化。你自己也承認,現在寫小說盡量避免詩意的東西。這種變化發生的契機是什么?對自己的這種轉型之作,你自我評價是怎樣的?

    畢飛宇:我不評價自己,我只是在生活。天熱了,我就減衣服,天冷了,我就加。我并不在意自己的變化。如果我變了,那是因為世界變了,我越來越拒絕詩意的原因就在這里。我不相信這是一個充滿詩意的時代。無論我的寫作風格是怎樣的,我表達生活的立場沒有變。此刻,如果我癡迷于詩意,我會覺得我很可笑,我的作品也可笑。我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作品里。

    封面新聞:不管是你寫的小說,還是你講小說的《小說課》,還是聽你說話,會發現你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言語綿密,邏輯緊湊,一環扣一環,很多細節你思考得很深、很細,然后用生動的說法講一團亂麻的東西捋清楚,講出來,準確、獨特、有趣。您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一般來說,一個人該如何成為一個理想的讀者?

    畢飛宇:理想的讀者當然是關注自我的人,他關注命運,重點是他愛自己,他渴望與書本共振。在我看來,渴望從小說走進自我的人,都是文學的理想讀者。文學拒絕麻木,拒絕無情,可它絕不自作多情。

    封面新聞:《玉米》《玉秀》《玉秧》《青衣》……您這些深受讀者喜愛的作品都與女性有關。以至于有人評價說,畢飛宇是當下最懂女性的男作家。幾十年過去了,現在時代跟你寫作、發表上述作品的時代,關于女性書寫的評價也發生了不少變化。如果現在你再寫女性為主角的作品,藝術處理方式會有不同嗎?

    畢飛宇:是的,這些年女性書寫成了熱點,這是一個好事。想當年,在五四時期,女性問題似乎不是女性的問題,僅僅是少數知識精英的事,現在想起來是很悲哀的。如今不同了,女性問題社會化了,它不再是紙面上的事,它走進了日常。在我看來,女性的勝利不只是女性的,也屬于男性。道理很簡單,女性的勝利是生活的勝利、人類的勝利。當然,如何去書寫女性,這個問題要復雜一點,但是毫無疑問,它對我的寫作會產生影響。

    封面新聞:關于文學與時代的距離,存在兩種相關的觀點:第一種認為,文學作品應該與當下時代息息相關,文學要對現實有所反應和表達,不能無動于衷。第二種,文學應該與時代保持一定的距離,需要沉淀一段時間,才能看得更清楚,更冷靜,不能要求文學很快對現實給予反應和表達。在您看來,一個作家該如何把握好自己與時代的關系的最佳距離?

    畢飛宇:文學和時代的距離問題,也許并不像我們想象得那樣簡單,它牽扯到作家的個性特征,也許還涉及美學原則。在息息相關和保持距離之間,作家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尊重自我,這里還有一個文體的問題,我覺得,詩歌,非虛構,它們和時代的距離也許比虛構要近一些。這個是不好苛求的,你也不能說有了距離就一定是壞事,導彈干不了匕首的事,可匕首也干不了導彈的事,不是么?

    封面新聞:當下,非虛構作品在文學界的受重視度不如虛構作品。很多人似乎總覺得,虛構是更高級一點的藝術,需要更高的手藝。但你作為小說家,您今年曾在一個文學獎上說“我們需要非虛構,這個時代需要非虛構。我是一個做虛構的人,但非常愿意看到中國有越來越多的作家,低下頭來,看著大地,把虛構的勇氣收一收,好好去做做非虛構。非虛構未來前景非常廣闊,我們需要非虛構的力量。”你為什么這么說,您自己有打算嘗試寫非虛構嗎?

    畢飛宇:是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也覺得虛構“更高級”,“高級”在哪里呢?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就是傳統和常識的野蠻。我對非虛構的認知越來越不同了,非虛構在我的眼里越來越有價值,雖然我自己也該去寫。必須承認,這些年我們漢語的非虛構越來越引人矚目了,出現了很多好作品和好作家。虛構的力量極其偉大,可我們必須承認,面對生活,有時候也是“虛構不及”的。文學的繁榮離不開虛構和非虛構的比翼齊飛。我本人倒未必一定去寫非虛構。

    封面新聞:如果剛開始從事文學寫作的青年,來請教您,有哪些事情需要注意,哪些有效經驗可以參考,您會怎么說?

    畢飛宇:我可不敢對年輕人亂說,更沒有有益于他人的經驗,我的生活很散漫,我個人很享受我的生活方式,可是,我不認為我的生活方式值得去推廣。就說閱讀,我的閱讀很任性,不系統,我一直認為系統閱讀比較好,我也很想那樣,可我就是做不到。如果我也能系統地閱讀,我現在也可以把自己看作一個讀書人了。事實上,我只是一個寫作的人,讀書只是愛好,遠遠沒有達到讀書人的境界。

    封面新聞:現在有一個比較普遍的看法:文學的形式現在變得多樣了,文學不只是在文字形式的小說里,還在優秀的短視頻里,在電影里。您如何看待這種觀點?

    畢飛宇:新媒體當然很厲害,它更快,更方便,涵蓋面也更大。當然,傳媒是傳媒,文學是文學,它們的發展是不同步的,新媒體不會讓文學變壞,也不可能讓文學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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