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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島嶼讀書第二季》劇照

《聲生不息·寶島季》海報

2023年的文化市場，網絡綜藝依然車馬喧囂，吸引著觀眾的目光。在這片熱鬧的風景中，我們看到了“綜N代”的常青不衰，也目睹了愛優騰等平臺不斷“上新”，試圖推出引領潮流的新綜藝。年初到年尾上線的百余部綜藝，呈現出豐富多樣的主題和內容，從音樂、推理、談話再到真人秀，體現出網絡綜藝不斷適應市場分眾化和年輕化的努力；而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看到2023年網絡綜藝有更“慢下來”的節奏和走進真實生活的嘗試。

“綜N代”：穩定發揮，持續融入內涵

在降本增效兩年后，“遇冷”的網絡綜藝市場在2023年出現了明顯的反彈。《奔跑吧第七季》加入了新面孔，活力滿滿的“跑男兄弟”繼續創造笑點；《哈哈哈哈哈第三季》開到了東北，創造了“接水”和“雪地摔跤”的名場面，綜藝感持續在線；而《樂隊的夏天第三季》《聲生不息》等也穩定發揮，用音樂和節奏帶觀眾體驗情緒的春夏秋冬。根據云合數據，2023上半年全網綜藝節目正片有效播放共134億，同比上漲4%；網絡綜藝節目有效播放77億，同比上漲15%；而在2023年有效網絡綜藝前10名中，“綜N代”占8個。可以說，“綜N代”仍然是網絡綜藝收視的基本盤。

所謂“綜N代”實際上是熱門綜藝的延續。一部新推出的綜藝若在首季成為爆款，就擁有了堅實的受眾基礎和充足的資本支持，隨后，為了滿足觀眾的期待，第二季、第三季乃至第N季就會紛至沓來。比如《奔跑吧第七季》《哈哈哈哈哈第三季》正是這類綜藝IP，它們也分別成為臺播綜藝與網播綜藝中正片有效播放最高的兩檔節目。不過，“綜N代”也在尋求迭代，從內容的布局到嘉賓的更新，可以看出各大平臺確實也在“下功夫”，然而此類綜藝的創新難度也是比較大的，尤其是對“明星制”的過度依賴，讓其短板逐漸暴露出來：相似情節的模板化呈現、流量面孔的反復消費，很快就會引起觀眾的審美疲勞。因而，“綜N代”如何在過往的成績上“破局”，仍然是制作方需要持續思考的課題。

縱觀各大平臺的綜藝版圖，“綜N代”內容底盤堅實，形成了明確的類別。音樂、旅行慢綜藝、情感觀察三大類型題材依然是各家平臺的必爭之地。作為最大的節目品類，音樂綜藝開始跳出舞臺競演的單一模式，嘗試在更多方向尋找突破口，希望能捕捉到各圈層人群的喜好。比如《乘風2023》《披荊斬棘第三季》為芒果TV帶來了“出圈”舞臺和熱度加持；夏日如約而至的《樂隊的夏天第三季》中的一曲《鮮花》、一歌《大夢》讓線上的Live氣氛同樣熾烈；《劇好聽的歌》的經典OST（原聲帶）競演、同為音樂競演題材的《聲生不息》的往事追憶、《時光音樂會》打出“重逢老友、結交新友”口號等，都讓故事和音樂結合。總之，音綜整體弱化了懸念感和競技性，轉而追求情懷共鳴，凸顯音樂的純粹。

旅行慢綜藝方面，節目的內容安排不再是簡單地走馬觀花，而是通過嘉賓的深度體驗和探索，融入更多的文化內涵與專業知識。《鏘鏘行天下》屬于典型的“文化人”綜藝，不僅是行走的風景之旅，也是“漲知識”的文化之旅。第三季中，嘉賓們將腳步移到了煙雨江南，探訪了中國絲綢博物館、西泠印社、逸古齋、石梁飛瀑，還帶領觀眾了解古籍修復、竹紙制作、越劇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是一款讓人靜下來的綜藝，與《我在島嶼讀書第二季》相似，讓觀眾感受到人文方面的思索和收獲。

同時，《花兒與少年》等生活戶外類社交觀察真人秀也體現出新特點，在內容上轉向人情往來、守望相助的煙火味。《花兒與少年·絲路季》的旅程歷經沙特阿拉伯、克羅地亞、冰島三個國家，將“一帶一路”主題拆解成一個個讓觀眾易感知、易理解、易共鳴的生活細節，以此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也讓中國智慧更加生動可感。總體而言，旅游觀察類綜藝在融合當下熱點話題之外，大都在人文性上尋求一種新的平衡。

戀愛綜藝、職場綜藝這類緊跟年輕人話題的觀察類綜藝，在2023年依然有不俗的表現。《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五季》《初入職場的我們》《零零職介所》《老板不知道的我》以年輕職場菜鳥的視角展開，講述了真實的職場環境和生存法則，范圍從金融、法律到醫療、建筑，可謂無所不包。情感類綜藝持續細化，《沒談過戀愛的我》關注9位素人男女如何戀愛起步，《春日遲遲再出發》聚焦尚未從前段失敗婚姻中走出的單身男女，《怦然心動20歲》則關注了20歲的畢業生群體，不同年齡層、不同狀態的群體的感情需求都被呈現了出來。

新綜藝：擁抱新變，積極向“真”探索

2023年的網綜市場，機遇和挑戰并存：一方面，節目廣告招商壓力大，短視頻對用戶的注意力搶奪日益激烈；另一方面，年輕人群日新月異的審美變化對創新提出了更高要求。爆款難出，行業共識也由“制造大爆款”轉向“制作破圈層的小爆款”，在以愛優騰為代表的平臺引領下，網絡綜藝逐漸進入注重圈層分眾、積極創新發展的“內卷時代”。對比“綜N代”在已有成功經驗上的迭代，新綜藝的探索更加銳進，特別是在“真人秀”這一綜藝類型上體現出不同維度的探索。

首先是“秀”。組“熟人局”成為這一年“真人秀”綜藝的一大趨勢。《是好朋友的周末》《朋友請吃飯》中，“朋友”取代“向往的生活”，熟人綜藝取代慢生活，朋友局為觀眾提供了別樣的情緒共鳴，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劇本感”。

另一種創新探索是圍繞熱播影視劇的IP進行衍生綜藝開發。比如，《封神第一部：朝歌風云》的衍生綜藝《封神訓練營》，《長相思》的衍生綜藝《大荒奇遇記》，《七時吉祥》《寧安如夢》的衍生綜藝《十萬個約定》，甚至還有《后浪》的衍生綜藝《集合！浪花們》。劇綜聯動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優質內容的流動，同時影視劇的IP優勢加上綜藝效應，無疑起到了1+1＞2的效果，也變相延長了熱門影視劇的生命。不過這些綜藝多以主創的訪談和花絮組成，在綜藝形式上創新有限，反倒像是影視劇的售后。

最后是“真”。綜藝的本質離不開“真人秀”的范疇，然而劇本和人設往往是明星藝人繞不開的束縛。當將鏡頭對準某一領域的普通人，反倒能以創新的視角展示真實而動人的人物群像。《種地吧》是2023年開年之初就涌入大眾視域的一匹黑馬，對于嘉賓全是素人、定位為勞動紀實的節目，起初各界都沒有對其抱有厚望，然而在播出不久，《種地吧》就在社交平臺引發極高的討論熱度。該節目真實記錄了10位年輕人用192天時間，在142畝土地上播種、灌溉、施肥、收獲小麥的全過程。除了對農業題材創新性的切入之外，這款節目的獨特之處還在于它足夠的真，節目嘉賓從播種到施肥全過程都親身參與，少年們的熱情和投入是看得到的。另外，“長視頻+短視頻+沉浸式直播+直播帶貨”的結合模式也讓“讓真人秀長進泥土里”，使節目真正達到了“慢綜藝”的效果。192天的種地時間里，觀眾如同老朋友一樣見證了收獲的過程，這種真情實感也讓《種地吧》有了意料之外的受眾口碑。

這類關注普通人的網絡綜藝，還有舞臺競演類綜藝《青年π計劃》《愛唱歌的大學生》等作品，為觀眾呈現了百變多元的綜藝形態，也引發了關于綜藝節目未來發展方向的思考。在競爭越演越烈的浪潮當中，綜藝節目或許不必一味比拼流量的量級，而是應該更加注重質量和深度，通過優質的節目內容、創新的表現形式呼應時代，回歸真實的狀態，表現普通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唯有如此，才能做出真正讓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綜藝節目。

（作者系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