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的關系，我得以經常到生產車間、施工現場、商場柜臺采訪調研，目睹了上海國資委系統一群樸素、本色、可愛的勞動者，為企業的成長與壯大、為上海的繁華與時尚、為祖國的繁榮與富強默默做出的偉大貢獻。這一切，也激發了我的創作熱情和沖動，先后嘗試寫出了長篇小說《海上晨鐘》、話劇《大風有隧》等現實題材作品。

書寫國企發展中的“小人物”

《海上晨鐘》是一部歷史與現實相交織、國家命運與個人成長相結合的長篇小說。《大風有隧》則是一部從上海隧道工人火熱的工作和生活中汲取營養創作的話劇，也是一部謳歌奮斗人生的作品。無論是上海隧道、還是上海信誼制藥廠的成長與發展，以及它們背后這座城市的迅速崛起，其實都是我們這個偉大時代的一個縮影。

對于絕大多數“國企人”而言，比如我們的隧道工人，每天面對的是平常的“地下工作”，而正是千千萬萬個“國企人”平常的工作，卻總能在不經意間觸動人心最柔軟的地方，讓觀眾產生強烈共鳴。工業題材歷來是文藝創作中的“硬骨頭”，《大風有隧》全劇始終扣住“人”“小人物”，其中創意步步驚心，現場呈現環環感人，可謂小視角、大感動，小人物、大情懷，突破了以往工業題材話劇“接受任務——發生事故——完成任務”的俗套，而是把筆墨落在刻畫人物的形象上，成功塑造了豹子這樣一個新時代的工人形象，奏響了一曲英雄樂章。其實寫好了人，寫好事情中的人物，也就有了戲，看似天馬行空的創意就有了魂。

事實上，在創作《海上晨鐘》和《大風有隧》時，接觸采訪了大量嚴謹而又不失風趣的普通工人、管理人員，里面的主要人物都有相應的生活原型。正是這些活生生的“國企人”，不僅給了我創作的沖動與靈感，也給了我創作的源泉與底氣。比如 ，《海上晨鐘》里的鄭筱韻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人物，如你如我一樣尋常地工作、生活著，偶然的機會和持續的好奇心，讓她一步一步踏入浩如煙海的歷史中，找尋到隱藏其間的人和事。精彩故事的發生，其實無關身份地位是否顯赫；紅色血脈的聯結，也無需特意創設和賦予。

挖掘城市背后的“大故事”

上海是一座國際大都市。作為游客，我們可以游覽、欣賞她光鮮的外表，比如鱗次櫛比高樓，川流不息的車輛，奔騰不息的浦江……。但作為作家，我們應當透過外表去挖掘、觀察、分析背后的故事，包括城市歷史、城市記憶、城市性格等等。

《海上晨鐘》有大量舊上海的描寫，也觸及到上海的城市歷史、建筑歷史，國企發展歷史、紅色歷史，為了能夠做到“細節真實”，創作前期，我用了四五年的時間，通過采訪、座談等方式全方位了解信誼制藥的歷史，收集了大量相關的歷史資料。比如，我查閱歷史資料時，我意外地發現，中共隱藏戰線的傳奇人物吳克堅，曾經以信誼制藥廠董秘為掩護身份下工作，他也是《海上晨鐘》一書中“沈志遠”的原型。

同時，這部小說是以百年上海為背景創作的，所以在搜集史料時，不能局限于廠史，需要有更寬廣的視野。我平日有個習慣，看到感興趣的書，就先買下。比如，三十年前，我曾在多倫路買到1938年、1946年兩年9本影印的《文匯報》，這次創作之余翻閱這些影印本，讓我對當年的上海有了更多、更具體的了解。再比如，書中寫到新四軍的情節，我專門通過朋友到當年新四軍“聯抗”部隊所在地找到大量史料匯編。不僅如此，我還找到解放軍出版社新四軍史料匯編……所有這些，都為我創作提供了很好的素材，也為還原那段歷史提供了基本依據。

當然，浩如煙海的史料不可能全部掌握，同時大量已經掌握的史料也需要甄選、消化、吸收，這是創作《海上晨鐘》一個很大的難度。當然，挑戰難度也可以成為創作的一種動力。為了更好地了解三四十年代的舊上海，我還到書中提及的許多地方進行過實地考察，并試圖將自己置身于那個特定的年代。比如，對一些老建筑的描寫，我不但在寫作前進行了實地考察，還想方設法從上海建筑設計研究院、華東建筑設計研究院等單位，調閱了關于這些建筑的詳細資料；又比如，為了一件衣服的描述，我找來一些當年的畫報或圖片仔細揣摩，這個過程本身就非常有價值。

樂做偉大時代的謳歌者

人們常說新聞是用腳寫出來的。其實，我個人體會，文學作品也是用腳寫出來的。現實生活遠比文學作品更精彩。因此，創作前期準備，值得我們花大量時間，到第一線、最基層（底層）去了解我們的書寫對象。如果有條件，能夠與他們工作生活一段時間，一定會有更深刻的了解和更深切的感悟。

記得有一年我到浙江臺州采訪調研杭紹臺高速公路建設情況，負責杭紹臺高速臺州段施工任務的公司負責人，是一位四十來歲、實戰經驗豐富的上海隧道人。到工地前，我曾看到他的一篇發言材料，題目讓我很驚訝：“熬過了現在，才會有未來”，文中有句話更讓我感到震驚：“既然沒有死，那就好好活”。在后來的交談中，我才知道，他們每天面臨爆破施工中的種種危險，每天面臨隨時可能出現的落石、塌方，工人承受的這種心理壓力，是我們平時坐在黃浦江邊無法想象的。不僅如此，危險還來自于自然界。總工程師帶著幾位專家深入大盤山腹地勘察，在山路上他們多次遭到“五步蛇”攻擊，一次總工程師在躲閃中不慎失足，摔到幾十米深的山溝里。我們身邊的這些建設者，看似平常，實則非常偉大。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定文化自信、擔當使命、奮發有為，共同努力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新文化，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有幸生活在偉大的時代，我們有責任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共同努力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新文化，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作出我們應有的貢獻。

（此文為“滬蘇浙皖職工文學創作研討會”發言材料，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上海大學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