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幾千里，庾嶺南來第一州”，這是宋代文學家蘇軾行至大余時所發出的詠贊。

大余縣，古稱“大庾”，位于江西省贛州市西南部，與粵、湘兩省皆有交界。大余縣也是古代南安府（轄今南康、大余、崇義、上猶四縣）的府治所在，更是古人從中原往來嶺南的必經之地。此外，大余縣還有一個響亮的名字——“牡丹亭故鄉”，蓋因南安府是明代戲劇家湯顯祖名劇《牡丹亭》故事的發生地。

湯顯祖是江西臨川（今江西省撫州市臨川區）人，萬歷十九年（1591），他上疏彈劾時任內閣首輔的申時行，并對當時朝政作出了猛烈抨擊。然而，湯顯祖的彈劾未能奏效，反而被貶到廣東省徐聞縣當典史。

幾年后，申時行離任，湯顯祖被調往浙江省建昌縣任知縣。在此期間，湯顯祖兩次往返于南安府大庾縣（即大余縣），并曾前往南安府衙后花園尋幽探勝。花園里的小橋流水以及牡丹亭、舒嘯閣等亭臺樓閣都給湯顯祖留下了深刻印象。萬歷二十六年，年近半百的湯顯祖選擇棄官回鄉，并在故鄉興建了“玉茗堂”，開始創作傳奇劇本《牡丹亭》。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牡丹亭》描寫的是南安太守千金杜麗娘第一次看到府衙后院的景象后，不由得產生了憧憬愛情的情愫，并在后來的情節發展過程中“尋夢”，以至于尋夢不得抑郁而死，最后起死回生，終與柳夢梅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杜麗娘在追求自由愛情的道路上堅定而又執著，愿意為了自己的真愛而獻身，體現了她在嚴苛的封建社會中敢于主動追求愛情的勇氣。湯顯祖明確地將當時看起來“叛逆”的愛情當作個性解放的突破口來表現，熱情謳歌了追求幸福自由、掙脫封建禮教束縛和爭取個性解放的抗逆精神。

據說，湯顯祖為了創作《牡丹亭》晝夜筆耕，情感也隨著劇中人物起伏變化。有一天，當他寫到杜麗娘《尋夢》中的“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便酸酸楚楚無人怨”這段唱詞時，竟獨自躲在柴房里痛哭了一場。

《牡丹亭》備受贊譽，但其中故事并非無中生有。有學者認為，明初話本《杜麗娘慕色還魂》是《牡丹亭》的依據。此外，曾經擔任贛州知府的南宋學者洪邁記載的故事和流傳在大余民間的傳說，也是《牡丹亭》劇本的創作源頭之一。

可以推測的是，湯顯祖兩度途經南安府，并在大余縣逗留過一段時間，在與當地賢達文人的探討中，他勢必了解了許多流傳于當地民間的故事。后來，他將大余民間傳說、話本故事以及明代社會的現實生活穿插、糅合在一起，創作出了傳奇《牡丹亭》。

《牡丹亭》富有浪漫主義色彩，人物性格鮮明，是明代傳奇中最為優秀的劇作之一，蘊含著強烈的追求個性解放精神。明代文學家沈德符在《顧曲雜言》中說，此劇一出“家傳戶誦，幾令《西廂》減價”。

湯顯祖還著有傳奇《紫蕭記》《紫釵記》《南柯記》《邯鄲記》等，其中后三部與《牡丹亭》合稱為“臨川四夢”。或許，因為這四劇中皆有夢境，才有“臨川四夢”之說。湯顯祖自言：“吾一生四夢，得意處唯在《牡丹》。”在他看來，《牡丹亭》是最得意的作品。

如今，《牡丹亭》被搬上舞臺400多年經久不衰，并被譯成多國語言，遠播海外，堪稱明代傳奇的壓卷之作，也是中國和世界戲劇文學中的瑰寶。

（作者單位：江西省贛州市作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