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書寫新時代紛繁巨變的生活
《神圣婚姻》以新時代為主題、書寫新時代紛繁巨變的生活場景,從敘述到結構,從人物到故事,從婚姻的形態變化到文化單位的轉企改制,都體現著我們身處其中的、當下這個新時代的內在節奏,體現著新時代小說的審美特質。同時,《神圣婚姻》探討的主題又是嚴肅的,它以我們文化的、價值的傳統,來審視市民階層與城市精英、知識分子與海歸青年等等的遭遇和蛻變。這部小說寫了知識分子在時代大潮中的堅守,同時直面社會現實,包括對物欲、對精神階段性彷徨與苦悶的批判與解析。
這是地地道道的新時代中國故事,也是當下最為鮮活的北京故事。上部“市民的狂歡”與下部“精英的抉擇”相交織,激起一道道絢麗彩虹和霹靂閃電。小說中給讀者提供都是原創的、沒有被別人寫過的故事,多數是我本人親身經歷過的人和事,從東北故鄉親友的遭際,到京城研究所同事們的不凡羈旅;從假離婚假結婚京城落戶買房,到研究所轉企改制人員重組動蕩……真情記錄了這個時代的巨變,同時也飽含了我自己痛切的生命體驗和感受。
這部小說中始終保持著一種螺旋式上升的音樂的節奏和旋律,從開篇:《正月十五風雪夜傻白甜八百里進京追逐媽寶男》,到結尾《巍巍青山埋忠骨小鎮做題家實現宏愿命殞扶貧前線》,節奏主題不斷升高,到天地交接星辰與燈光交會處戛然而止,寫了初心和堅守,也寫了眼淚和歡愉。
這部小說是新時代的在場敘事,與時代的連接十分緊密,故事的發生從2016年元宵節開始,結束于2021年秋天,有5年的時間跨度,正好是新時代十年當中的后五年。內容涉及很多時代的熱點和痛點問題,比如外地人與北京人假結婚在北京買房,“90后”青年海歸就業,研究所轉企改制,外企職場生態,“國五條”限制下北京人假離婚買房,巡回檢查組發現干部貪污腐敗,干部到外省掛職,大學生鄉村支教等等。小說的取景地從北京到澳洲,從沈陽到鐵嶺,從北京潘家園到澳大利亞堪培拉,從段祺瑞舊執政府的宇宙數字經濟研究所,到扶貧攻堅主戰場四川安嶺;人物從“90后”的懵懂海歸,到掛職犧牲的小鎮做題家;從鐵嶺二人轉女主角,到北京坐地戶老炮;從宇宙研究所的帶頭大哥,到大哥的朋友和對立面;從真離婚、假結婚、老夫少妻,到單身高知女性……可謂是閱盡世間百態,品嘗百味人生。
小說交織敘述兩條線索,一方面是一對“90后”海歸年輕情侶面對婚姻的機緣與選擇,牽連出來自故鄉和父輩們的情感變故,展現兩代人歷經國際國內、城市鄉村等“空間變化”后的價值選擇;另一方面是宇宙數字經濟科研所,帶頭大哥所長孔令健的價值堅守與各色人等在轉企改制面前產生的搖擺沖突……懷才不遇的年輕研究員薩志山奔赴異鄉掛職,在鄉村建設中重獲愛情和生命價值,但又不幸在泥石流中喪生;薩志山妻子律師顧薇薇幫助順利實現科研成果轉化,將“元宇宙”技術運用到扶貧攻堅項目,完成了薩志山遺愿……一群城鄉市民與城市高知在時代變革面前的迷失與奮進、蛻變和堅守展現無余。鮮活的時代元素撲面而來。
《神圣婚姻》這個書名的由來,是幾年前正好讀到作家梁鴻寫了《神圣家族》,寫她的故鄉梁莊的,我覺得這個題目太好了,當時脫口而出,我要寫一個《神圣婚姻》。當然,梁鴻的作品是引用馬恩的經典著作《神圣家族》的名字,書中的“神圣家族”是對鮑威爾及其伙伴的謔稱。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書中闡述了物質生產在社會發展中起決定作用的思想,批判了鮑威爾等人把“精神”和“群眾”絕對對立起來的錯誤觀點。
有了“神圣婚姻”這個切口后,從前所有的那些人物和故事便一點一點地匯聚起來,以婚姻為線索編織經緯,形成一條一條的故事,各色人等、各種婚姻形態次第登場,既謔浪笑敖,也正大光明,在聚光燈下開始了表演。而新時代的北京,就是提供給他們表演的最大舞臺。這里的人群來來往往,懷著夢想,懷著意趣,也聚散離合,也飛短流長,更是前赴后繼,更是英勇無畏,在漫長的生命旅途中,開始了探討和追逐神圣的過程。
書中另外一個特點,是刻畫了一群新時代的女性形象,她們靚麗、鮮活,勇往直前,當仁不讓,飽受挫折,又能跌倒了再爬起來,卓爾不群,傲然獨立,非常具有時代特質。書里面的女性,按出場順序是“90后”海歸女孩程田田,鐵嶺二人轉臺柱子于鳳仙,宇宙研究所副所長毛榛,律所合伙人顧薇薇,世界500強企業的董事長樊梨花,她們都是特別有魅力的女性角色,貌似愛情婚姻都遭受挫折不甚完美,但是非常有個性,人格獨立,財務自由,在日常生活中展現我們這個時代女性獨特的氣質。她們在戀愛婚姻里成長,又在失戀失婚后強大、洞明,豁然開朗,大氣氤氳。婚姻對于她們來說就是人生渡劫,就是在俗世中、在這個時代復雜的選擇中去求取神圣的過程。或許正如批評家李敬澤所說:所謂神圣,在《西游記》里,西天取經是在求神圣,但是取經路上一定要降妖除怪。就《神圣婚姻》這個小說而言,也是在俗世中,在這個時代復雜的選擇中,在多元的各種價值的沖突中去求神圣。所謂“神圣”,其實就是一種態度和方法謂“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