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有朋友問我，人生短暫、世事喧囂，讀什么書最好？我給他推薦的當然是《紅樓夢》。白先勇把人“一分為二”——讀過《紅樓夢》的人和沒有讀過《紅樓夢》的人。讀過《紅樓夢》的人就像看了一臺大戲，高貴抑或低賤、富有抑或貧窮，高傲抑或卑微……各種生命形態，都匯聚在這臺大戲里。當你檢閱過這些生命形態，便知道人是有“命運”的；“知命”，便從容。至于沒有讀過《紅樓夢》的人，就會活得很倉皇，好像總是被命運追趕著。

人們常說“性格決定命運”，而“命運”何嘗不決定性格？林黛玉與薛寶釵均為官宦世家出身，兩個女孩子都冰雪聰明、才情過人，寶釵大氣而圓融，黛玉敏感而多情。因父母雙亡，幼小的黛玉被寄養在外祖母家，她感受到的外部環境是“風刀霜劍嚴相逼”，出于自我保護的需要，總是帶著刺，讓人覺得不好惹。而寶釵盡管失去了父親，還有母親和兄長的疼愛，她做事會替別人著想，給足所有人面子。正是兩人性格上的差異，決定了不同的命運走向：寶釵坐上了寶二奶奶的寶座，黛玉為情所傷，悲慘死去。黛玉令人憐愛、同情，寶釵得到多數人的接受與喜愛。

我在給年輕人講《紅樓夢》的時候，會把黛玉與寶釵的性格進行客觀、理性地分析，讓年輕人在現實生活中尋找他們身邊的黛玉和寶釵。我發現有才情的女孩子喜歡自比黛玉，男孩子則更喜歡寶釵。不過伴隨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成熟女性往往會從黛玉的角色中逐漸走出，這是她們由脆弱到堅強的蛻變，是她們與社會的“風刀霜劍”搏擊后的清醒選擇。

其實，《紅樓夢》里的每個女孩子都是美的，每個生命也都被作者尊重著。作為讀者，從關注作品到淡出作品，再到關注作者的初心，繼而讀懂作者的苦心，如同攀登一級級臺階，必須要付出時間。我無法說清這時間究竟有多久，或許會伴隨一個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