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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科幻與科學文化漫談
    來源:文藝報 | 劉兵 田松 江曉原 蘇湛   2022年12月26日08:14

    對談人:

    劉兵:清華大學人文學院科學史系教授,中國科協-清華大學科學技術傳播與普及研究中心主任

    田松: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科學中心教授,科學與文明研究中心主任

    江曉原:上海交通大學講席教授,科學史與科學文化研究院首任院長

    蘇湛:中國科學院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歷史系副主任

     

    近年來,大眾對科幻作品的熱情逐漸高漲,有關的科幻研究也隨之興起。在諸多研究成果中,來自科學文化領域的跨學科研究,對于人們理解科幻的價值和本質有著重要意義。本次圓桌對談邀請到相關學者,從科學文化的視角出發,對科幻領域的重要問題展開討論。

    “科幻研究”的生長性與未來性

    劉 兵:近年來,大眾對科幻作品的熱情逐漸高漲,有關科幻的研究也隨之興起。在諸多研究成果中,除了科幻創作和文學批評領域之外,還有來自科學文化領域的關注。這種更靠近STS(科學、技術及社會)的跨學科研究,對于人們理解科幻的價值和本質有著重要意義。本次圓桌對談邀請了相關學者從科學文化的視角出發,對科幻領域的重要問題展開討論。

    蘇 湛:從科幻作為一個單獨的文學類型的誕生開始,它就有了某種在表面的“機械論”之下的本質性特征,我稱之為“現世的神跡”。科幻與現代奇幻、武俠的區別就是它把科學引進了文學當中,它所呈現的是在未來的現實中有可能出現、有可能發生的物和事,具有一種獨特的現實感。從瑪麗·雪萊到“黃金時代”的科幻作家,科幻作品都盡可能在呈現翔實的技術細節,這會在美學層面形成附加的體驗。例如寫一個恐怖故事,“弗蘭肯斯坦的怪物”就存在一種實現的可能性,而“伏地魔”就僅是一種不存在現實可能性的藝術幻想。在當代,基于現實科學的科幻創作素材已經被基本耗盡,因此科幻就必須把想象推到更遠的未來當中,這種情況下,“科”也就被弱化,科幻文學走向了模糊地帶,西方的奇幻和科幻合并為同一獎項就是典型的例子。

    江曉原:對于“科幻研究”這個提法而言,我認為當前不應該急于對其概念和范疇作出明確的界定。因為這一學術領域仍處在不斷生長的進程當中,現有的“科幻文學賞析”或“對科幻作品的科學史研究”等都只是該領域的一部分,不宜把“科幻研究”局限在某一個或某幾個邊界之內。

    田 松:我們進入科幻研究領域時,往往更多從自身熟悉的學術角度出發進行關注。例如,我更多地從科學哲學的角度進行科幻研究,比如對劉慈欣作品科學觀、自然觀和社會觀“三觀”的分析。我早年也更多從文學的視角關注科幻,文學批評是科幻研究的必經階段。而不同學科的研究者在科幻研究當中的多元化參與,有利于科幻文類以及科幻學術發展。正如科普理論、科學文化等領域的研究是在科學哲學、歷史學、社會學等多學科研究者的共同參與下才逐步完善的,科幻研究也需要不同學科領域的多元共進,才能形成較好的學術格局。

    蘇 湛:國內的科幻研究領域目前有了長足的進步,漸成規模。具體來說,文學領域的科幻研究勢頭很強,專業的科幻文學批評和科幻文學理論研究在數量和質量上都頗為可觀,是科幻研究的主力軍;科學史、科學哲學等領域的科幻研究也很豐富,處于不斷上升之中。我認為,科幻是一種思想實驗,對于諸如“新技術的出現能夠滿足人類怎樣的需求?”“新的科技成果會對社會產生怎樣的影響?”等未來的可能性進行想象,是科幻小說的重要功能。科幻研究正是承載著對科幻小說中這些問題進行深入討論和辨析的使命,積極探究科學技術與人類社會的關系。

    文學無疑是反映時代精神的,而科幻在其中尤為突出。縱觀世界,歷次科幻熱潮都是伴隨相應社會氛圍而產生的,例如美國“黃金時代”的科幻創作,正是契合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太空競賽”時期的時代精神,在此基礎上,西方的科幻學術在相應時期開始起步。因此,在當下中國社會這樣一種不斷前進和上升的氛圍里,科幻研究的進步無疑是可以預期的。

    科幻的本質是文明的思想實驗

    田 松:科幻的本質是一種思想實驗,而且在當下,它是對整個文明最有沖擊力的或者說最有價值的思想實驗。因為科幻需要討論的不僅僅是“這個社會怎樣走向”,而是“整個文明怎樣走向”。在這樣的立場和高度上,《三體》把這種思想實驗推到了極致。在我看來,《三體》的高度是被它的“三觀”決定的,《三體》的自然觀是機械自然觀、科學觀是樸素的實證主義的科學觀、社會觀是單一單向的社會進化觀。這些其實也常常是古典硬科幻的“三觀”。在這方面,《三體》可以稱得上是古典硬科幻的巔峰之作。

    但是,從科學哲學的立場或從STS研究的立場出發,我認為,科幻創作需要對既有“三觀”產生突破。例如,在現代科學觀念的進步之下,科幻小說中機械的自然觀也應當進化為非機械的自然觀;而只有拋棄單一單向的社會進化觀,才能引入文化相對主義的立場,并且呈現文明本身的多樣性。當然,我對《三體》的評價依然非常高,但必須注意到,在《三體》這樣一種古典硬科幻的巔峰之后,既有的陳舊“三觀”也必須得到批判和揚棄。

    江曉原:我贊成田松的觀點。但是,我認為這些觀點還需要多進行一些論證,也值得更進一步展開相關研究。一方面,像這樣對《三體》的“三觀”進行評析和判斷,本身就需要更加嚴謹和充實的論說。另一方面,確實存在許多值得展開的問題角度,亟待挖掘和討論。例如“零道德”的問題——認為在宇宙的尺度上面臨著“生存還是滅亡”的時候,人類現有的倫理道德、社會規范都是可以扔掉的——這種想法,可以從多方面來討論。比如,因為現代人類社會尚未滅亡,那么現在鼓吹某種尺度下的“零道德”,以及這種話語放在當下社會當中應當如何被看待,這就是不同的維度了。從另一個維度上看,“黑暗森林理論”有很明顯的陷阱,不同的種族群體被個體化描述了,這樣很容易推導出現實中人與人之間的“零道德”。然而對于這一類問題,很少有人進行深入討論。

    田 松:從社會觀的角度來說,“黑暗森林理論”有很明顯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色彩,這也是其爭議的來源。把“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用以解釋人類社會活動,就是我所說的“單一單向的社會發展觀”。現代社會當中,許多人以此指導自身的觀念和行為,這就是對物種起源假說的片面理解。我們現在很多人只了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種“進化”論,事實上,當代更多生態學家主張的是生物中善于合作者而非能力強大者才會在自然界勝出,“演化”論也是一個比“進化”論更準確的提法。因此我一直強調科幻作者需要具備足夠的科學背景。同樣的,如果科幻讀者普遍擁有相關的知識儲備,也就能對相關問題有更多的反思。

    蘇 湛:就《三體》而言,我想從更為廣泛的角度分幾點來闡釋自己的看法:第一,《三體》里描述的零和博弈社會甚至負和博弈,其實都不符合人類社會發展歷史的正確歸納。第二,正如田松說的,“黑暗森林理論”既不符合生態學,也不符合動物行為學。第三,我一直認為《三體》在文學上存在敘述平衡的問題,一邊倒的技術力量使文章情節沒有趣味。第四,從科學上講,《三體》在文中描述的科技技術細節模糊,“科學”被描述為一種靈丹妙藥。但自凡爾納以來至“黃金時代”的科幻多是講究科學細節的。尤其如果把“黃金時代”科幻作為原型的話,那么注重技術細節這一點恰恰是現代科幻的精神。如果將這里的“科學”進一步再擴展到比如說被稱為“軟科學”的社會科學領域,就是科幻史上的新浪潮運動,這實際上被許多人認為是并不成功的,理由就是它拋棄了現代科幻小說的科學內核,失去了現代科幻的美學風格。

    此外我想到,科幻史上還有一類注重科學細節的科幻作品——這些作品的數量不是太多,但是影響非常大——像齊奧爾科夫斯基、弗拉馬利翁以及更早的開普勒的作品,這些科學家的創作本質上是一種借著故事對自身科學理論的宣傳策略,卡爾·薩根的創作亦屬此類。當然,這類作品當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我們一般認為是典型的偽科學理論的“智慧設計論”,在歐美也以這樣一種科幻創作的形式被宣傳,甚至產生了一些很著名的膾炙人口的作品。這就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了。

    時代精神決定科幻讀者群體的形成

    劉 兵:無可置疑的是,劉慈欣及其作品仍然被認為是當代中國科幻的代表。在此之外,當下的中國科幻存在怎樣的發展可能性?還有哪些值得關注的現象及問題?

    蘇 湛:首先,為什么出現了劉慈欣?第一,劉慈欣寫的是今天主流讀者群體想象中科幻“應該是”的樣子:硬核的科學、宇宙探索、宏大壯麗的宇宙空間,能夠比肩三巨頭尤其是阿瑟·克拉克的對于宇宙的想象。第二,作為中國科幻小說,《三體》得到了世界范圍內科幻界的認可,加強了讀者的民族自尊心。可以說,劉慈欣是特殊的。相對于這樣稀少、特殊的作家,科幻作家群體的中堅力量更多是海因萊茵那樣的作家,畢竟有趣的故事才能為科幻吸引讀者。要求劉慈欣重新達到巔峰、又或者出現一個比肩劉慈欣的新人,這是很難的,但是涌現一批像海因萊茵那樣的作家是很有希望的,像張冉、索何夫、劉洋等新銳科幻作家都可以歸為此類。除此之外,成就“黃金時代”的不僅僅是作家的個人才能,更重要的是龐大穩定的讀者群體。時代特征和時代精神都決定著讀者群體的形成,在一個科學技術還處在上升階段、身邊技術不斷革新的日新月異的時代,讀者對科學的興趣必然是濃厚的,因此科幻作品就會有市場。我們的科學紅利時代還將持續至少十年,因此我們不必為現在的中國科幻焦慮,相反,以后終將涌現一批“海因萊茵”式的作家。

    江曉原:對于科幻作家,存在思想性、受歡迎性、可讀性等各方面的多重評價維度,作為中國科幻“新生代”中堅力量的王晉康就被稱為“中國科幻的思想者”。我非常喜歡他的作品《蟻生》。當前學界對王晉康的研究較為集中在他后期的科幻小說,而《蟻生》作為一部寫作年代相對較早的作品,尚未受到充分的關注。盡管王晉康在創作《蟻生》過程中未必就一定存在著清晰自覺的反烏托邦書寫意識,但它確實是作為一部高度成熟的反烏托邦作品問世的。盡管這部作品的篇幅不是很大,但其思想性和問題意識都是很突出的,也比較集中地反映了王晉康重視思想的創作特質。

    蘇 湛:從我對中國科學院大學的大學生科幻迷群體的了解來說,青年愛好者對科幻的關注點是多樣化的,并不一味地獨尊“硬科幻”和科技奇觀。也有許多學生傾向于更深入地關注對科幻作品的思想性、科幻背后的理論和方法,包括一些有著強烈創作熱情的學生,也往往是在深入的閱讀經驗當中受到啟發,從而動筆實踐。

    在作品題材方面,大部分年輕人對科幻的關注更多集中在網絡相關、人工智能相關的小說作品,傳統的太空歌劇則有所衰落。科幻文學的創作熱點是變化著的,計算科學、計算機網絡在西方的賽博朋克中已經流行很多年了。目前太空探索很難說有新的進展,一時間無法繼續給我們以科學幻想的空間。但計算機網絡恰好是一個進展快、發展猛的日新月異的領域,尤其是近年中國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也很突出,所以無論是科幻創作還是科幻迷的關注熱情都較為集中在這一方面。我認為,對太陽系內的科技想象已經飽和,相比向外探索,計算科學同樣也在向內不斷地拓展我們想象空間,這類作品也值得科幻迷更多期待。

    江曉原:在中國科幻新的發展當中,我想至少在當下仍然還是需要向國外作家進行借鑒的。在這里,我推薦波蘭科幻作家萊姆和美國科幻作家菲利普·迪克。萊姆科幻作品中豐富的科幻想象和深邃的哲學思考都具有極高的參考性,尤其在思想性層面,可以對我們的科幻作家產生啟發。菲利普·迪克產量很高,代表作《高堡奇人》是一部思想性很突出的作品,相當為大眾熟知。這樣的作品在我們國內乃至世界上都是很少見的,很值得中國科幻作家去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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