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今天的月亮很美

它陪著我走了一段

我轉了個彎

它就不見了

今天的月亮真美

于是我繞了一個彎

陪著它又走了一段”

我在哪？

我在銀河中迷航

我在行星上種一朵玫瑰

我在操場對面的陰影里呆坐

我遠在天邊

我是星艦的船長，想用尾翼在宇宙中寫下：

讓我們長久、繁盛地生長！

我是小狐貍，想告訴你藏在沙漠深處的秘密

浸潤你干涸的唇，摩挲你皺緊的眉

讓我們互相馴養、互相需要彼此、互相成為世界的唯一！

但我是這座城市的旅人

我是秋日下午的驚醒者

我在獨自眺望看不清人臉的操場

我在戊夜里不知所措地等，無為地等，戰栗著等，枯等，等！

我可能只是夜風中的過客，殘忍地、饕餮般期冀占領這月球

那我要做一只隱身于夜色的怪獸

藏在月亮背面，保護它的美

悄悄陪你，繞過一個又一個彎

又，走上下一段又要走的路

?

昨夜私信。終于

最終，等到回復

這個靜默的巳晨

一切都需等待

突然回憶起很多年前

嗅到的芬芳，云朵般的感覺

大約是校園的初冬

白玉蘭香撒嬌般盤踞在走廊盡頭

伸手過去

似乎按在柔軟的句子上

香味是空氣中溢出的汁水

看著也很像涂抹某種象形文字

現在也正涂抹著呀！

但不是簡潔得像秘密的白紙

是即將暗淡的玻璃屏幕

我大概也要進行一句

散發香氣的回復

或在屏幕另一邊

種上一株勇敢的

白色玉蘭花

?

在黑暗中行走

像一只遺失甲殼的老龜

能感受迷霧漸散

遠方出現星點燈火

地上積水愈發生動

雙手從口袋掏出，輕撫

脖頸忽冷

十指似乎知曉將被懲罰般，微微合攏

第一片雪落在左肩

第二片雪掛在衣領

第三第四片，攥緊，化成露珠

順著掌紋的生命線，

繼續，飄落

雪勢突大，光也只能映照它的白

狩獵者在逃難

我要轉身跑向黑暗

倏忽意識：

黑夜只是骨架

雪才是今夜的軟肋

?

很多人熱衷于展示掌紋

深邃的溝壑似乎代表喑啞的過往

他們總是引以為豪

但我不喜歡它

那只是一組善變的囈語

是的

磨難、歲月都是一只只莽撞的獸

啃噬人類軀體，留下牙印

我們卻將之當作天示

其實，我也曾小心相信過

直到親眼看見生命線、愛情線、富貴線

被某次隔天就忘掉的跌倒

某天下午的兩千米長途游泳給生生割裂、浸軟

如同浴室角落掃不凈的死皮

我不相信

命運如此不堪一擊

如此輕易地被外界擊穿

如此的，善變

我的命運是動脈里蓬勃的血！

是隨著錘擊愈發凸顯的手指骨骼！

是夜晚努力尋找前行道路的雙眼！

要讓歲月無法撼動我在時空中留下的印跡

而不是將最軟弱、善變的一面

當成年老時僅存的囈語

我才是，自己的命運

?

......

（閱讀全文，請見《民族文學》漢文版2022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