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在塔里木河流域，胡楊樹將三千年的生存寓言寫得鐵骨錚錚，動人心魄。

在我心中，新疆胡楊曾經是個傳說。

葉爾羌河是塔里木河源流之一，流經新疆澤普縣境內，史稱澤勒普善河，縣名因河而得。

葉爾羌河自喀喇昆侖山口流出，蜿蜒曲折，一路奔騰而下。行走的河流滋潤著兩岸萬物，讓干旱之地上的生命生生不息，千姿百態，婀娜絢爛……

這是一條流淌著金子的河流。

這是一片廣澤普惠的神奇土地。

雪域高原冰川雪水順勢而來，沖滌著廣袤無垠的戈壁曠野，累積成濕潤的沙壤沃土，孕育出一片神奇的綠洲。

澤普金湖楊國家森林公園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南疆大漠邊的戈壁灘深處。公園三面環水，綿延數十里，近4萬畝胡楊傲然挺立，一片郁郁蔥蔥，生機盎然。

我從一位援疆干部的微信朋友圈看到，新疆最為吸引她的，除了美食美景，便是胡楊這種古老而神奇的植物。這位援疆干部不遠數千里，從“天府之國”蓉城來到祖國西北邊陲，將青春和熱血獻給南疆這片廣闊土地，也盡情享受著這片土地給予的饋贈。

她說，游南疆，必去喀什，再到澤普，這一路可遠眺雪山和大漠，可近賞綠洲和胡楊。

于是，在一個金秋十月，我買了本新疆地圖，約上三五好友，促成一趟愉悅的南疆之旅。當然，最重要的是去澤普看胡楊。

胡楊，又名胡桐，清代學者宋伯魯西行至古道驛站托多克時曾作詩《托多克道中戲作胡桐行》：“君不見額琳之北古道旁。胡桐萬樹連天長。交柯接葉萬靈藏。掀天踔地紛低昂。矯如龍蛇欻變化。蹲如熊虎踞高崗。嬉如神狐掉九尾。獰如藥叉牙爪張……”

胡楊是我國西部地區特有的珍稀樹種，抗干旱、耐鹽堿、御風沙，被當地人稱作“沙漠英雄樹”和“綠洲守護神”。當親眼看到成片的胡楊，我們無不被那種昂揚向上的姿態所震撼。

懷揣敬畏之情走進金湖楊國家森林公園，滿目受冰川雪水滋潤而自然生長的胡楊樹，俊美婀娜，娉婷動人。它們像安靜的現代舞者，優雅地站立在沙地上，將整個林區裝點得錯落有致，生機勃發。

已是寒露初降、秋風送爽的時節，綠海林間水光瀲滟，倒映出胡楊如高原女子般的嫵媚與奔放。日光與水光在林中交相輝映，午后的胡楊林一片金碧輝煌。身臨其境，讓人不禁忘了身處西北戈壁深處，錯把大漠南疆當作江南水鄉！

一直不解這胡楊森林公園，為何將胡楊寫作“金湖楊”，看見文化學者余秋雨題寫的公園名，佇立一旁細思良久，方才悟得以“湖”替“胡”是別有深意。

葉爾羌河流經這里已變得溫和柔情，水勢平緩，河面變寬，并向兩岸生發出許多細密涓流，形成連片的溝塘湖泊。水邊除了胡楊，還有紅柳和沙棘等低矮灌木，野花野草點綴其間，將這獨特的南疆水鄉裝扮得色彩斑斕，成了眾多野生動物棲息的天堂。

金湖楊，可看作是金色的湖和金色的楊，也可釋為金湖邊上的胡楊。無論怎樣，樹與水在這里都是相互守護，相得益彰，共寫一部傳奇。

在公園景區林場東北部，我們見到了有著1400多年樹齡的“胡楊王”。這棵胡楊古樹高10米有余，樹圍約4米，3個人方可環抱。

老樹王如一位飽經滄桑的巨人，老樁樹皮雖皸裂粗糙，新莖卻枝繁葉茂，其旺盛的生命力證實了胡楊“生而千年不死”的命題。

我們圍著大樹轉了幾圈，發現了老樹王與眾不同的奇特之處。它靠下面老樁萌生的細枝，長出的葉子如柳葉般狹長纖柔；中間的葉子卻是橢圓形的大楊葉，代表著古樹中年時期的壯碩；最上面的葉子像銀杏葉般內斂，亦如楓葉那樣炫美，長枝上片片金箔迎風輕舞，氣宇軒昂。一棵樹有三種不同的葉子，讓人以為是被嫁接過的樹種。殊不知，這便是胡楊長壽千年的生存法則，將根扎向最深處，將水和養分輸送至最末梢，讓生命以最美的姿態綻放，讓精神以至誠的諾言永恒。

拜別胡楊樹王，一眾人仍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稍作休整，我們決定再去尋訪澤普周邊的綺美風景，據說還有很多美食美景美人，令人遐思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