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茶道通漠北 ——長篇小說《茶道通漠北》后記
我有一個每天晚上必看中央電視臺一套《新聞聯播》的習慣。從這個欄目,可以獲知國內外許多重大訊息,更可以知悉國家對輿論的導向,對我在創作中寫什么,怎么寫有很好的指導作用。
讀高中的時候,我就從書上得知日軍沒有打過宜昌、恩施一線。難于上青天的武陵山脈阻止了日軍全面占領中國的步伐,保住了中國大西南,給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留下了一塊可供喘息的根據地。我對離我千里之外的宜昌、恩施十分好奇,萌發了到那塊神奇的土地上去看看,并且寫一寫這個地方的想法。因此,一九九九年我一個人從武漢坐大巴,穿過江漢平原,在宜昌輪渡碼頭坐船過長江上恩施,沿川鄂公路心驚肉跳地看著大巴在懸崖峭壁上,爬到了巴東縣野三關。據史料記載,日軍從陸路侵略中國,打到這個地方便再也沒有往前推進一步。這一次遠行,使我對斷崖式把江漢大平原與大西南隔開的武陵山有了初步認識。二〇〇八年我到了湖北省作家協會宜昌市長陽創作基地,開始邊寫長篇小說《大洞商》,邊抽空到宜昌轄區的各個紅色政權所在地和抗日戰場去走訪,了解當地土家族的風土人情,為創作當時還沒有定題目的長篇小說做準備。同仁們不知道我一個外鄉人為什么長年在宜昌的山山嶺嶺跑,我也沒有公開我的創作計劃。
寫完三卷本120萬字的長篇小說《大洞商》交給長江文藝出版社審稿出版后,我從二〇一二年六月起,又繼續到長陽創作基地開始閉門創作長篇小說《汀泗橋》,有機會便與當地干部一起下鄉,又在宜昌的山山嶺嶺跑。因為我對電腦一竅不通,只能邊用鋼筆一個字一個字在稿紙上寫出來,再用快件寄給我的助手幫我打成電子版,她再將打印出來的文本寄給我修改校正。如此往返兩年,三卷本141萬字的長篇小說《汀泗橋》脫稿。我立即離開長陽創作基地,到我的家鄉咸寧市汀泗橋鎮,在這個因為北伐戰爭而名揚天下的“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對這部我僅僅用了兩年時間,便一氣呵成的大長篇進行最后修改定稿。
得知我回到咸寧后,我的摯友黃定槐提兩條黃鶴樓煙,到汀泗橋鎮政府為我提供的創作室去看我。當他突然看見我的雙腳腫得連拖鞋都穿不進去,他嚇得驚呼:“敬黎,你這樣玩命要死的啦!”我苦苦一笑說:“要死也得等我把稿子改完再說。”他再三叮囑我注意身體后離開了汀泗橋。
因為長時間伏案寫作,坐著不動,我的身體已經出了毛病。有一次實在感覺到撐不住了,我到武漢協和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生告訴我由于我長期坐著不動,身體中毒素無法排出,導致轉氨酶嚴重超標。醫生開中藥“五酯顆粒”沖劑給我吃,并再三強調要我堅持運動。但我做不到,每天放下筆,便只想躺著不動。
汀泗橋鎮政府的領導們得知我的病情后,給了我極大關心。安排分管機關的副鎮長易建平委托汀泗橋鎮衛生院給我進這種藥。他再用快件成箱寄給我長期服用。但是我仍然沒有運動,解決不了問題。我的雙腿開始浮腫,連大腿也脹得不舒服。
俗話說:“男怕穿靴,女怕戴帽。”定槐兄驚呼是因為我穿靴了。當年底,《汀泗橋》經過三次修改校正后,我將書稿交給了長江文藝出版社。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了醫院,住進了病房。
出院后,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我開始著手收集創作長篇小說《和平前言》的資料。準備以大鄂西,包括川東、湘西、黔東這一大片區域(含抗日戰爭時期的第六戰區)的紅色革命史和抗戰史為背景,寫一部以民族統一戰線為主題的歷史題材長篇小說。在通過了省作協長篇小說重點選題評審后,這部作品我定名為《和平前言》。
二〇一三年九月,我在寫《汀泗橋》時在新聞聯播中看到習近平總書記訪問中東,提出了“新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戰略構想。緊接著十月,他又訪問了印度尼西亞,又提出了“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這便是“一帶一路”的思想定型。我注意到了這一重大訊息。
二〇一五年,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引發了沿線國家的熱烈反響。這個倡議既是增強中國與其他國家交流的合作平臺,更是發展全球經濟,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措施。“一帶一路”不僅包括了經濟發展,還包括了文化、政治等其他各方面的交流合作,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多邊機制,借用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區域合作平臺,借用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符號,高舉和平發展的旗幟,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促進全球經濟、政治、文化交流,是一項造福全人類的良策。
在新聞中得知這一偉大倡議獲得廣泛響應后,我又有了寫一部以“一帶一路”為創作主題的長篇小說的想法,并開始關注這一題材,收集相關資料。
從我的家鄉湖北省咸寧市桂花鎮(古柏墩街),有一條從江南丘陵地區通往大漠北的茶道。這條茶道上從明朝末年開始,“川”字牌青磚茶,包括生甡川、長盛川、長裕川、長勝川等品牌,便在大漠北乃至中亞、中東、歐洲各地越走越遠,越做越大。
這條茶道自淦河中游的古柏墩街離岸,自淦河入長江,到漢口轉漢江北上,至襄陽進襄河入河南境內,在賒旗店起岸過黃河到山西,從山西出殺虎口到蒙古草原,經過大漠北入俄羅斯,通過中亞、中東再到歐洲腹地。
更加值得一寫的是,這些“川”字品牌青磚茶含有紅色基因。它是由原鄂南特委書記、南方局宣傳部長,湘鄂西區委書記,鄂西特委(1938年武漢淪陷后行使湖北省委職能)書記何功偉祖上創立和經營的品牌,并且何功偉在武漢讀書期間便住在“生甡川”茶樓。1941年,年僅26歲的何功偉在恩施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在行刑時,駐扎在恩施的國民黨將領交待劊子手:何功偉往刑場走一步,你們就叫他一聲,只要他回頭便不殺。可是何功偉至死也沒有回頭,用鮮血染紅了鄂西大地。這更堅定了我寫一部蘊藏紅色基因的“一帶一路”題材作品的想法,使革命文化得到廣泛弘揚。
二〇一六年六月,我再一次離家上了武陵山,到了恩施,開始著手收集、采訪長篇小說《和平前言》的創作資料、素材。
因為古柏墩街離我的家才十里路,我從小便從長輩口中聽到了這個地方的許多傳奇故事。參加工作后,我又經常到桂花鎮下鄉工作,并且于一九九五年以桂花為題材寫了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窗外的月亮》。一九九九年中央電視臺將它改編成電視連續劇《守望家園》,在桂花鎮境內拍攝,二〇〇一年在中央電視臺八套播出,我對這個地方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因此我在邊收集、采訪《和平前言》創作資料、素材時,邊動筆開始寫作已經思考成型的長篇小說《茶道通漠北》。
因為《和平前言》是湖北省長篇小說重點選題,有創作時間限制,我又不得不將《茶道通漠北》暫時放下來,開始創作《和平前言》。
在創作《和平前言》的過程中,我的腦子里兩部長篇小說都定型了,并交替涌現,只差在我的腦袋上插一根網線,聯到電腦上就可以輸出來了。兩部作品在我的腦殼里發脹,都想涌出來。我有時候想暫時停下《和平前言》的寫作,把《茶道通漠北》寫完,把它從腦子里清空,好空出腦子一心一意思考《和平前言》,但《和平前言》的創作時間又緊,直到二〇二〇年《和平前言》第一部脫稿,我才下決心寫完《茶道通漠北》,把它從我的腦子里清空。
很快,《茶道通漠北》以40余萬字的篇幅收筆了。我將書稿分成四份,分別托我的四個朋友抽空幫我打成電子版,最后全部集中到恩施市文物局楊蕾手上合成,她打印出來交給我修改、校對。經過兩次修改后,到第三稿我驚喜地發現這是一部有意味的作品,于二〇二一年十月修改定稿后交給作家出版社總編輯張亞麗。她指派該作品的責任編輯桑良勇與我對接。桑老師看完初稿后,打電話給我,驚呼:“陳老師,這部書可以拍‘大宅門’。”他很快將該作品推入出版程序,抓緊時間校正,爭取盡快出版。
《茶道通漠北》是我見縫插針寫成的一部長篇小說。我滿意地放下筆,期待它早日面世,以了卻我寫一部“一帶一路”題材文學作品的心愿。
這部作品以何氏茶業為創作元素,取材于從江南到大漠北蒙古草原的古茶道。
何氏茶業遭暗算幾近破產后,大掌柜何安鶴連遭打擊突發重病去世。正在日本留學的何建樸連忙中止學業回國,執掌父親留下來的何氏茶業。他突然發現在這條茶道上殺人越貨的西北巨匪盧金斗勾結日本黑龍會,并與一些沒落蒙古王公和兩個與何家共同經營大漠北青磚茶市場的茶商暗中勾結,企圖把內蒙古從中國獨立出去,與中國東北三省一起并入日本版圖,并企圖扼殺在漠北蒙古草原享有盛譽的何氏茶業,獨霸大漠北青磚茶市場。他從此展開了同各方黑惡勢力的較量。在接受無產階級革命思想后,何建樸聯合愛國同仁,在武漢早期共產黨組織的引導下重創西北巨匪和日本黑龍會企圖分裂中國的陰謀,使何氏茶業再度名揚漠北蒙古草原,將青磚茶遠銷俄羅斯和歐洲各國。
在漢口碼頭,何建樸與錢氏商行大掌柜之千金珍珠驚鴻一瞥,互生情愫。兩年后,他們在綏遠都統府主持的“茶王”評議大會上再度相逢,而后相戀,并暗結珠胎。但錢大掌柜為獨占漠北茶業市場要將女兒珍珠嫁給巨匪盧金斗為妾。珍珠為了不連累何建樸,生下女兒后出家為尼。
在北伐軍攻入武昌城前,北洋軍武昌守城司令劉玉春派兵強征何氏茶業總部茶樓為守城司令部。武昌城封城前,趕回武昌城的珍珠逼迫何建樸趕快出城,在得知北洋軍要強征何氏茶樓為守城司令部時,她與何建樸一起放火燒毀何氏茶樓,逃出武昌城。投奔北伐軍,這對多災多難的戀人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奔向光明。
那條從我的家鄉通往大漠北的茶道,期待會因為這部作品疊加在“一帶一路”上,因它蘊藏的紅色基因而綻放異彩。
【陳敬黎,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會委員會委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曾入選湖北省委宣傳部培養百名文藝人才,發表、出版各類文學作品近800萬字。發表、出版長篇小說《窗外的月亮》《榮恩堂》《玉雕樓》《金鑾殿》《大洞商》《汀泗橋》《和平前言》,其中,根據長篇小說《窗外的月亮》改編的電視劇本《守望家園》,由中央電視臺拍攝播出,獲湖北五個一工程獎;《大洞商》獲湖北文學獎;《汀泗橋》入選湖北省委宣傳部文藝精品創作項目,并獲首屆方志敏文學獎小說大獎;《和平前言》入選湖北長篇小說重點選題。發表中篇小說《白絲帕》《金絲流蘇紅燈籠》《香吾山》等;出版報告文學集《隔山燈火》;發表報告文學《十八塊合金基石》《那山那牛那虎》等;發表散文《山里女人》《夜清江》《雁歇溫泉河》《清江河東》等,其中,《雁歇溫泉河》獲全國第六屆冰心散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