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留給黑夜和我

黑夜里，一朵鮮艷崩裂的花朵

躺在我面前

仿佛時間只是一次旅行的印證

在寫不完的文字里掩飾嘶啞

就像今夜，左右蒼茫時我便會停下來

在窒息和壓抑中尋找石頭的紋路

我仍期盼著聽見鳥叫

哪怕是兩個不相協調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很多年了，為了繼續活下去

我創造過去也創造未來

我已習慣被世俗裹挾

仿佛溫水煮青蛙

默認平庸、敏銳或遲鈍

可夜是那么燦爛

就像隔壁來串門的鄰居

把滿屋子的云彩涌向窗外

子彈穿過時鐘

他開始瞄準墻上的時鐘

時間脫落了他的頭發

子彈生銹，獵物沾滿血跡

石頭堆砌的房間里

這些善惡、苦樂以及黃昏凹陷的面頰

仿佛一面塞滿稻草的鏡子

一覺醒來，秋雨洗刷過的墻面

累累傷痕

這樣就能看見墻縫里鉆出的小花和草兒

它們早已失去色彩

好多年來，北風一直刮打在石頭縫上

把各種各樣的悲哀

全部裝進衰老和語言里

他仿佛失去記憶

獵物如何落入圈套

備好的夾具該放在何處

這欲來的無知使這所房子停止呼吸

他直愣愣盯著前方

面色凝重，雙手顫抖

他要讓子彈穿過時鐘

補充色

布滿花草的土坡

從我的后視鏡里離去

蝴蝶所到之處，孤獨仍然繼續

即便在高原上，狠踩油門

前些年我是喜歡蝴蝶的

它安靜，動聽，使我快樂

如今，年過三十

將要去的地方似乎更加狹窄

只能呆呆地看著花瓣顫動，稻穗低頭

我多想擁有追風少年般的力量

一片寂靜。泥沙覆蓋過的道牙

正在增加某種東西

即便刺眼的太陽照耀你遠行的道路

我仍無法擺脫視線盲區

盯久了蝴蝶，就會發現

飛行的光線只不過照片里的剪影

學習游泳

我必須借助浮力浮在水面

手、臂和腿在撥動水時，還停留原地

以至于嘴和鼻子不能很好地露在水面上

泳池里，會游的、不會游的

都擠在一起

而我的肺部，仿佛浮起的救生圈

對于那些不肯露出面孔的人

他們撥弄水花的身影

宛如一面鏡子

照見了我二十一歲時的模樣

而今，人世的淚水

比泳池里的水還要深

我仰著頭，學會了游泳

【劉京，男，寧夏靈武人，作家，2010年以來，在各類公開刊物發表作品200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