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躍起的冰鯨魚

《冰》用三維技術對美式漫畫風格進行模仿

《愛，死亡和機器人》是網飛（NetFlix）公司的系列動畫片，于2019年推出了第一季。動畫的每一集都擁有獨立的故事，大部分作品以機器人、廢土、未來等科幻元素為背景。盡管故事背景擁有相似之處，但第一季的故事主題豐富，動畫的形式感現代且充滿獨創性，以至于對科幻和動畫同時感興趣的筆者而言，有一種“自己喜愛的兩種藝術形式終于出色地融合在了一起”的興奮感。

由于觀眾對第一季的評價頗高，網飛公司在2021年又推出了第二季，由8個小故事組成。其中，給筆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第二集《冰》。盡管《冰》的視覺風格具有強烈的科幻感和未來感，但故事主題卻是每個普通人都十分關注的現實問題——個人應該如何融入社會群體。故事發生在未來世界的殖民地“冰凍星球”。在這里，絕大多數少年的身體都接受過改造，除了主人公塞奇威克。塞奇威克很難和其他孩子交往，媽媽認為這和他是100光年內唯一沒被改造過的16歲少年有關，而爸爸則將一切怪罪于塞奇威克不合群的性格。塞奇威克的弟弟弗萊徹、一個同樣被改造過的少年，肩負起了幫助哥哥社交“破冰”的重任。在弗萊徹的帶領下，塞奇威克來到了一群被改造過的少年面前。這些身體經過改造的孩子擁有優秀的彈跳能力和反應速度，他們跑動自如，可以輕松地將身體翻轉，還能用各種花樣踢球。他們甚至可以在極度寒冷的冰凍環境中只穿一件背心，而塞奇威克則需要裹著厚厚的棉服。與被改造過的孩子相比，塞奇威克就像是一尊身體僵硬的雕像，他無法跟上其他人奔跑的速度。因此，被改造過的少年稱塞奇威克為“外來者”。在這里，人類群體強烈的排他性便顯現了出來。

在一個極冷之夜，這群少年帶弗萊徹和塞奇威克去看冰鯨魚。冰面下巨大的鯨魚為了呼吸，會在夜間強烈地撞擊冰面。經過7次撞擊之后，冰鯨魚就會沖破冰面，從海底高高躍起。湖中心是近距離觀賞冰鯨魚的最佳地點，同時也充滿了危險——一旦跑得不夠快，就會被冰鯨魚頂起的冰片砸傷，或是直接落入冰面之下。身體條件較差的塞奇威克，為了“破冰”而決定奮力一搏。在《冰》中，“破冰”的主題在各種段落中都有所顯現，冰鯨魚為了呼吸而沖破冰層的束縛，也是一層明顯的隱喻。當冰鯨魚開始撞擊冰面時，一行人開始朝著被標記過的地點飛奔。弗萊徹和被改造過的少年跑在前面，塞奇威克則跑在最后。突然，弗萊徹的腿在破碎的冰面上受了傷，“外來者”塞奇威克奮不顧身地背起弟弟，更加緩慢地負重前行。最終，二人有驚無險地跑到了安全區域，和其他人一起觀賞到了破冰而出的冰鯨魚。

《冰》在動畫設計上運用了“三渲二”的手法，即使用三維軟件進行模型和場景的搭建，但最終卻渲染出二維動畫的效果。我們都知道，三維動畫最大的優勢就是對真實空間的模擬。這種模擬體現在三維軟件對真實世界透視準確的捕捉，以及在視覺表現層面對真實感的渲染。不過，三維動畫的“絕對逼真”已逐漸令觀眾和創作者產生了審美疲勞——二維動畫展示的逼真性雖然達不到100%準確，卻因其形式上強烈的手繪感而更加富有藝術表現力。在計算機圖形學專家針對“非真實感渲染”的研究取得較大進展之后，這一將渲染風格從“擬真”轉移到“風格化”的圖形學技術讓更多的三維動畫產生了頗具表現力的渲染風格。《蜘蛛俠之平行宇宙》就是一個用“三渲二”方法渲染出風格化畫面的絕佳例子。在《冰》中，為了渲染出美式漫畫中粗黑邊線的視覺風格，設計師為角色創建了塊面分明的模型，并在模型的關鍵位置勾出模仿漫畫的黑線。同時，影片通過大量使用廣角鏡頭，造成了一種人物傾斜、透視不準確的錯覺。筆者猜測，這一錯覺的營造是為了令觀眾更加信服這是一部手繪動畫，因為手繪的呈現效果往往帶有一種不準確性。

《冰》探討了在極端環境下“破冰”這一主題，促使人在冰凍星球的世界觀下進行著更深層次的思考。同時，影片在視覺風格上雖然使用了三維技術，卻較為成熟地模仿了美式漫畫，并且通過制造視錯覺的方式令人信服，從而為觀者帶來愉悅的觀影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