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情限制全球文化交流的現(xiàn)狀下，各國博物館方以藝術策展繼續(xù)努力推進文化的交流互鑒。七月，隨著上海浦東美術館帶來開館展“光：泰特美術館珍藏展”之后，上海西岸美術館與法國蓬皮杜中心展陳合作的第二個大展“萬物的聲音”在月末開展，同一時間，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推出新展“孤獨中的陪伴：中國藝術里的隱逸與雅集”，探尋中國古代獨處與社交文化對當下的啟示。

繼2019年開館大展“時間的形態(tài)”后，上海西岸美術館與法國蓬皮杜中心五年展陳合作“時間”“萬物”“空間”三部曲來到了第二個大展“萬物的聲音”。開展日7月28日同時也是達達主義先驅(qū)人物杜尚誕辰134周年紀念日，在展覽的上半部分中，以杜尚創(chuàng)造的“現(xiàn)成品”藝術為代表，彰顯了現(xiàn)代先鋒藝術家如何用創(chuàng)意推翻一切舊程式，而展覽的下半部則透過波普藝術家、新現(xiàn)實主義和激浪派運動的成員的視野，再現(xiàn)在消費主義盛行下，“物”在藝術中的角色。

在全球疫情依然嚴峻當下，上海西岸美術館與法國蓬皮杜中心雙方密切合作，保證了五年展陳合作的順利推進，為公眾帶來世界一流的藝術品觀展體驗，蓬皮杜中心新任館長洛朗·樂朋在開幕視頻中也表示，希望自己上任后的第一次出行能夠來拜訪上海西岸美術館，“上海始終是我心中最欣賞的城市。感謝西岸美術館，是你們讓蓬皮杜中心在這個充滿魔力的國家和這個值得贊美的城市中熠熠生輝！”

“萬物的聲音”展覽名取自法國詩人弗朗西斯·蓬熱于1942年發(fā)表的詩集《采取事物的立場》的英文譯名“萬物的聲音”（The Voice of Things），詩集通過描繪日常事物來引導讀者開啟全新的觀看視角，這與本次藝術展形成了巧妙的互文，通過匯聚來自畢加索、勒·柯布西耶、杜尚、達利等藝術家的超過160件蓬皮杜中心館藏力作，以18個展覽章節(jié)帶領觀眾深入20世紀初至近年全球化背景下藝術先鋒運動的腹地，是了解當代先鋒藝術發(fā)展以及相關文化背景的一次精華現(xiàn)場展。

在展覽現(xiàn)場，觀眾將看到自20世紀50年代起，藝術家和設計師們?nèi)绾瓮黄莆锲繁旧淼南拗疲剿髦鼈兊木駜?nèi)核。杜尚于1917年創(chuàng)作的“現(xiàn)成品”藝術代表作《帽架》、赫伯特·拜爾于1928年創(chuàng)作的《玻璃眼球》等作品，呈現(xiàn)了現(xiàn)代藝術家們從日常消費品角度去探索乃至挑戰(zhàn)藝術的價值。隨著章節(jié)時間線的推薦，觀眾將看到大量日常消費品進入藝術創(chuàng)作的視野之中，這背后是上世紀50年代，西方國家大力推進大眾消費品的擴張生產(chǎn)，并視之為現(xiàn)代生活的新模版，藝術家們敏銳意識到這些是重塑大眾精神生活的重要標志，以全新的藝術創(chuàng)作來表達呈現(xiàn)注入反思，如展覽現(xiàn)場藝術家阿曼于1976年創(chuàng)作的《一捆單簧管》來自于他的“集成”作品系列，試圖探索現(xiàn)代社會精神如何兼容富足與理性兩者，他曾以堆疊的坦克大炮來比喻戰(zhàn)爭災難，而類似于堆疊的單簧管也似乎在呼應展覽名“萬物的聲音”，正如符號學家羅蘭·巴特所言，世間萬物都可以從封閉狀態(tài)走向適應社會的口語化。藝術家們正是借助日常萬物，來實現(xiàn)賦予思想表達的可能性。在展覽終章關于全球化的藝術詮釋中，觀眾也會看到一系列作品反思全球化帶來的視覺錯覺與豐富語境。

在這次特展中，記者注意到，部分作品中蘊藏著的東西方文明互鑒，法國藝術家泰奧·梅西耶的裝置藝術《對世界的占有不是我的首要選擇》，匯集了他在旅行中購于各地水族館商店的魚缸假石裝飾品，而這個靈感來自他了解到中國古代文人對假山的喜愛，用于借景生情抒發(fā)內(nèi)心，該裝置藝術則展現(xiàn)了當下世界懷舊心理的流行。

中國古代文人世界對西方藝術乃至西方文明的啟示主要見諸于西方學術著作之中，但對于大眾而言，文人留下的書畫藝術是一個更為直觀的呈現(xiàn)。七月底，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推出了新展“孤獨中的陪伴：中國藝術里的隱逸與雅集”，將目光聚焦于中國藝術里的“隱逸”和“雅集”兩個主題，更是反觀疫情之下，東方文明中人與人關系的文化成因。

與自我獨處，一向是中國古代文人重要的精神修行，它或許是沉浮世故之后的豁達，或許是天性中對隱逸文化的向往追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新展為此匯集了從11世紀至當代的120多件館藏作品，包括繪畫、書法、文人石、瓷器、玉器、家具等形式，來描述人們?nèi)绾螐氖澜鐚ふ覀€人空間，或試圖彌補自己和他人之間的鴻溝。現(xiàn)身展覽的中國名畫包括了南宋李結(jié)《西塞漁社圖》卷、明代文徵明《東林避暑圖》卷、據(jù)傳由明代蔣嵩繪制的《冬景山水圖》卷、明代沈周的《秋林閑釣圖》、清代石濤的《尋仙山水圖冊》等。

在策展方社交賬號發(fā)布的新展預告中，直接點明了這次特展背后的思考，“自我隔離一年？試試一生呢。”策展方表示，經(jīng)歷了動蕩的實行社會隔離的2020年，許多人在思考個人與個人、個人與社會的關系，有人無法適應這種因為疫情而失去社交生活的狀態(tài)，也有人在學會適應這種新變化，大眾也會好奇中國如此高效防控疫情之下，人們對自我獨處展現(xiàn)的高度耐心和認同。而很重要的一部分答案，或許就在于傳統(tǒng)文化之中。所謂隔離一生，借助的正是《尋仙山水圖冊》中的文人石濤形象，距今300多年前，這位“清初四僧”之一已經(jīng)云游了大半生，最終在五十五歲那年，決定棄僧還俗成為職業(yè)畫家，售畫為生。1696年，他離京南下，最終停留在揚州，建立“大滌子草堂”，不久之后他創(chuàng)作了這個圖冊，回憶自己漂泊的一生。這套圖冊集中呈現(xiàn)了典型的隱士和漁夫兩個形象，其中一幅的右側(cè)寫著“知音者誰”四個字，冊頁尺寸也極為方便隨身攜帶。

而通過南宋李結(jié)《西塞漁社圖》、明代錢榖《蘭亭修禊圖》、明代姚綬《文飲圖》等畫卷中的小規(guī)模雅集場景，也在傳遞古代中國志同道合的文化，引發(fā)當下因疫情而斷裂的人際關系如何重新彌合的思考。

據(jù)悉，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新展將持續(xù)一整年，而西岸美術館則將開啟18個月的超長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