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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陳仲甫:來自獨秀山的一塊“硬料”
    來源:中華讀書報 | 張寶明  2021年05月31日07:17
    關鍵詞:陳獨秀

    陳獨秀

    陳獨秀致胡適信手跡

    回眸百年,中共黨史上有歷數不盡的風流人物。放眼今朝,更有壯志凌云的時代新驕。風流并不總被雨打風吹去,總有一種情懷讓人魂牽,總有一種胸懷讓人夢繞。這里我們講述的是陳獨秀多彩故事,呈現的是他的家國情懷。如若從其生平中凝出一聯,正可謂:“岱宗巔峰蒼松勁,獨秀山上頑石堅。”如若再從其歷史存在中擬出橫批,那就是:“百年獨秀”。

    ——題記

    今年是中國共產黨建黨一百周年。講黨的歷史,就不能不提我黨的早期領導人“南陳北李”——“北李”是指李大釗,而陳獨秀就是“南陳”的指稱。

    擬定這個題目,源于兩方面的聯想:一是陳獨秀字仲甫,譜名慶同,安徽懷寧人,因家鄉有獨秀山,曾自稱獨秀山民,后又以此為筆名,從此叫響。二是斯大林在《悼列寧》一文中曾稱“我們共產黨人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加之這位“終身反對派”曾被世人以“硬骨頭”作譬,陳獨秀本人也曾以“頑石”作筆名,于是就想到以“硬料”一詞來形容他。

    1933年,陳獨秀在獄中之時,有人為了幫助困境中的陳獨秀,出版《獨秀文存》(亞東圖書館出版),請蔡元培為該書寫序。蔡元培在序中說:“二十五年前,我在上海《警鐘報》社服務的時候,知道陳仲甫君。那時候,我們所做的,都是表面普及知識、暗中鼓吹革命的工作。我所最不能忘記的,是陳君在蕪湖與同志熟人合辦一種白話報,他人逐漸的因不耐苦而脫離了,陳君獨力支持了幾個月。我很佩服他的毅力與責任心。”后來的學者將這段論述演繹為:“近代學者人格之美,莫如陳獨秀。”(見劉太希著:《〈無象庵雜記〉續集》,正中書局1975年版,第24-29頁。文中有言曰:“蔡元培氏曾言:‘近代學者人格之美,莫如陳獨秀’,抗戰時,劉湘知獨秀貧,托郭春濤贈獨秀二萬金,獨秀大罵不受也。‘才俊天成第一流’,誠非溢美。”)

    毛澤東曾贊陳獨秀“為思想界的明星”,傅斯年先生說陳獨秀是中國革命史上光芒萬丈的大彗星,章士釗評價他:“不羈之馬,奮力馳去,不峻之坂弗上,回頭之草不嚙。”鄧小平曾說:“陳獨秀,還有瞿秋白同志,李立三同志,這三個人是不搞陰謀詭計的。”(《對起草〈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的意見》,1980年3月19日)

    關于陳獨秀,有一種說不盡的感覺。這里,我想通過“五”這個數字來提煉并展示這塊“獨山玉”的氣質與風骨。

    一、青春叛逆秀才郎

    1879年是不平凡的一年。10月9日(清光緒五年八月二十四日),安徽懷寧縣北門后營的陳家又得一子,取譜名陳慶同,官名乾生,他就是陳獨秀。就在同年,遠在俄國、對他一生有著深刻影響的托洛茨基和斯大林也分別于11月9日和12月21日降生了。

    陳獨秀出生后的第三年,蘇州瘟疫流行,他正在做私塾老師的父親陳衍中不幸染疫,客死于蘇州懷寧會館。陳獨秀的母親查氏便成了撫育陳家四個子女的寡婦。

    陳衍中去世三年后,小陳獨秀的啟蒙教育便落到了祖父陳章旭身上。此時六十有二的陳章旭已白須附頦,被本族親戚取了綽號“白胡爹爹”。他有著獨特的個性,在晚輩們的印象中性情嚴酷。祖父粗暴的教育方式對小慶同叛逆性格的形成影響深遠。

    在祖父去世后,長陳獨秀七歲并已考取秀才的大哥慶元成了他的代理塾師。雖然陳獨秀非常厭惡刻板無聊的八股文,平日里喜歡讀一些《昭明文選》等非正統的文章,但

    出人意料的是,十八歲的陳獨秀竟然縣試奪魁,考取了秀才。

    次年8月,陳獨秀與大哥陳慶元打點行裝,第一次離開安慶,到南京參加鄉試。氣象蕭條的南京城、來趕考的秀才們那些剝落斯文雅儀的劣行讓陳獨秀深深地失望和憎惡。簡陋的考棚、食宿之苦的煎熬,全部擁堵胸中,更加激起了陳獨秀的“叛逆”情緒。這條千百年來青年們夢想的“學優而仕”的道路他已經不想走了。除了頭場作了三篇八股文和一首五言八韻詩外,第二場的《五經》和第三場的策論他都交了白卷。世人極其看重的鄉試在他幾乎放棄的心態下失敗了。

    這次鄉試的經歷,沒有將他向出仕的一極推進,卻成了一種反作用力,促使他向另一極行進。在鄉試期間,他結識了安徽績溪的秀才汪希顏,汪師從著名廩生胡子承(晉接)習讀新學,崇尚維新,此時他剛入南京江南高等學堂陸師讀書。自此,陳獨秀開始接觸維新思想,頓覺茅塞乍啟。

    一接觸新的思想,陳獨秀便投注了極大的熱忱。他崇尚維新,希望自己也和《時務報》和《國聞報》上的康梁一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張其報國思想,揚其資世良策。

    二、五渡扶桑意彷徨

    甲午戰后,日本以小國而勝大國,極大地刺激了愛國人士。留學日本在愛國青年中成為一股潮流。

    1901年10月,在《辛丑條約》簽訂后的第二個月,陳獨秀第一次東渡日本,入東京專門學校(早稻田大學前身)學習。就在留學的第一年末,他參加了由留日學生組織的“勵志會”。該會成立于1900年上半年,主要人物有沈翔云、吳祿貞、金邦平等,以勉勵學業、聯系感情為宗旨。這個被馮自由稱為“實為留學界創設團體之先河”的組織也有一定的文化建設活動,如出版《譯書匯編》,收入盧梭的《民約論》,孟德斯鳩的《萬法精理》,約翰·穆勒的《論自由原理》,斯賓塞的《代議政體》等西方民主思想著作。還辦過一份《國民報》(月刊),頗有影響,其政論文章多由沈翔云執筆,宣傳西方資產階級學說。名義上以“聯絡感情,策勵志節為宗旨,對國家別無政見”,但實際上只是贊同維新改良而已。

    在日本留學的日子里,西方資產階級思想讓陳獨秀如坐春風,他廣泛閱讀西方近代各種政治文化學說、文藝創作與社會理論書刊。他反思著維新改良,比照著西方思想家對民主自由的闡述,開始由“改良”轉向“革命”。他決定回到國內,組織自己的革命團隊。1902年3月上旬,脫離勵志會的陳獨秀結束了不到半年的第一次旅日生活,揚帆回國。

    回到國內的陳獨秀積極實踐自己的革命理想,在安慶藏書樓西院的尚志學堂舉行了愛國演說會。這次演說,是安徽省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群眾大會,被潘贊化譽為“清末安徽革命的第一聲”。

    1902年9月,陳獨秀再次東渡日本,來到東京,進入成城學校陸軍科學習。在這所軍事學校里,陳獨秀又結識了蔣百里和蘇曼殊。經過一段交往后,1902年冬,陳獨秀聯合了原勵志社成員中的激進派,與蔣百里、蘇曼殊等組織發起了“青年會”。該會擬訂會約,“以民族主義為宗旨,以破壞主義為目的”,被稱作日本留學界中最早的革命團體。留日中國學生的言行舉止,一直受到清朝政府的監察,南洋學生監督姚煜便是清政府約束留學生的官員。他無理壓制青年學生的正當要求,早就激起留學生的義憤。1903年3月的一天晚上,陳獨秀、張繼、鄒容等人相約來到姚宅,聲言代表留日學生來取他的頭顱。姚煜嚇得面如土色,苦苦哀求。鄒容說:“你的腦袋權且留下,可是,你的頭發萬萬留不得。”于是,張繼抱著他的腰,鄒容捧著他的頭,陳獨秀揮起剪刀,把姚煜的辮子齊根剪掉。第二天,留學生會館的門前,懸掛著一條細黑的辮子,旁側書寫道:“南洋學監,留學生公敵姚煜辮。”此事自然惹怒了清政府,于是駐日公使勾結日本警方,立即對陳獨秀等人進行追捕,陳獨秀等被迫于4月間回國。

    1906年夏,陳獨秀第三次東渡日本,蘇曼殊同行。這時,他們都是蕪湖皖江中學的教員。在日本度完暑假后又一起回國。

    1907年春,陳獨秀在科學圖書社與革命黨人的活動被人秘密告發,素來憎恨“亂黨”的安徽巡撫恩銘急令捉拿并欲嚴加懲治。陳獨秀又一次避禍離皖赴日。到東京后,進入正則英語學校學習,與蘇曼殊等同住一間小屋。陳獨秀教蘇曼殊學文寫詩,蘇曼殊教他英文、梵文。

    此時,章太炎、劉師培、蘇曼殊、陶冶公及日本人幸德秋水、印度人缽羅罕·保什等革命志士發起成立了“亞洲和親會”,章太炎任會長。該會宗旨為“反抗帝國主義,期使亞洲已失主權之民族,各得獨立”。該會有著寬泛的入會標準,除主張侵略主義者以外,信仰任何主義的人均可參加。陳獨秀于4月間加入該會,但因這一組織成員復雜,很少活動,只存在一年多時間便有名無實。陳獨秀也深深知道,這樣的組織雖然陣線廣大,但對于急需自救的中國來說,似乎有些遠水難解近渴。于是,他將主要精力又轉到做學問之中。即使在1908年秋回國短暫度假,他也把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到杭州探親訪友上,有意回避政治。很快,心牽學業的他便從

    中國重返日本,繼續他的書生生活,直到1909年10月歸國。

    1914年7月,經歷了“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失敗的陳獨秀,應好友章士釗之邀,前往日本共同編輯《甲寅》雜志,這是陳獨秀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東渡日本。到達日本后,他一邊協助章士釗編輯《甲寅》,一邊入雅典娜法語學校學習法語。

    11月10日,陳獨秀第一次用“獨秀”的署名,在《甲寅》上發表了《愛國心與自覺心》一文。他從“愛國心”與“自覺心”的角度切入,對中國頑劣的國民性大加撻伐。文章是他對自己十幾年革命救國不斷受挫的總結,表達了出路難尋的苦悶和對提高國民“自覺心”這一新道路的探索。他把革命失敗歸結為沒有先對文化思想進行革命,他痛心疾首于國家積重難返的現狀,“顧作危言,以聳國民力爭自由”。他說:“國家者,保障人民之權利,謀益人民之幸福也。不此之務,其國也存之無所榮,亡之無所惜。”他還說:“國家國家,爾行爾法,吾人誠無之不為憂!有之不為喜!吾人非咒爾亡,實不禁以此自覺也!”如此等等,他的這些“反動”言論立即招來了一片責難之聲。十多封信飛向《甲寅》,詰問叱責紛至沓來,十分辱苛:“不知愛國,寧復為人,何物狂徒,敢為是論。”

    幾個月后,袁世凱政府接受“二十一條”等事件的發生,驚醒了國人。那些抗議責罵陳獨秀觀點的人,轉而接受并推崇這個曾讓他們覺得言語癲狂的“異類”。

    《甲寅》在當時的中國知識界獲得很大的聲望,陳獨秀作為主撰者的激揚踔厲、遠見卓識,讓許多在東京的中國有識之士聞而起敬。受此鼓舞,陳獨秀思考自辦一個雜志,實現自己思想啟蒙的理想,這也只有靠遠在上海的老友汪孟鄒和他的亞東圖書館了。

    正當此時,上海的汪孟鄒有信傳到,說陳獨秀的妻子高君曼咯血,病情嚴重,并催促陳獨秀迅速回國。從來就不會為家事拖累的陳獨秀此刻決定回國,因為《甲寅》雜志也要移到上海,讓汪孟鄒的亞東圖書館出版了。更重要的是,他要實施自己創辦雜志的計劃。

    1915年6月中旬,陳獨秀從日本回到上海。經過緊張的籌備,僅僅三個月,一份雜志便于1915年9月15日在上海誕生了。從這架發射臺上,雜志同人們發射出了破壞孔教、破壞禮法、破壞國粹、破壞貞節、破壞舊倫理(忠、孝、節)、破壞舊藝術(中國戲)、破壞舊宗教(鬼神)、破壞舊文學、破壞舊政治(特權人治)的支支嚆矢。這便是20世紀初,影響中國政治文化最大的刊物——《青年》(后改名《新青年》),陳獨秀要以此達到啟蒙民眾、喚起民眾、開展社會改造的遠大政治理想。

    三、五陷囹圄真風骨

    陳獨秀一生五次被捕,在獄中的時間累計達五年以上。他曾陷于北洋軍閥的囹圄,也曾兩度坐過法租界的洋牢,最后一次則被囚于國民黨的監獄,但他從未低頭,體現了一名革命者和政治家的風骨。

    辛亥革命前后,陳獨秀在安徽積極投身于反帝反清的斗爭。一方面創辦各種進步報刊,如《安徽俗話報》等,宣傳反清愛國的道理;一方面又組織進步革命團體,如岳王會等。陳獨秀的這些活動,很快引起了反動當局的忌恨,遭到多次通緝和追捕。

    1911年辛亥革命后不久,陳獨秀被革命黨人、安徽都督柏文蔚委任為都督府秘書長。然而,宋教仁被刺案發生后袁世凱先發制人,免去柏文蔚等的都督職務,挑起了內戰。陳獨秀從安慶逃到蕪湖,卻被蕪湖駐軍逮捕,并貼出布告,要將其槍決。陳獨秀非常從容,催促道:“要槍決,就快點罷!”后經劉文典等當地名士極力營救,加上革命黨部隊以武力相威脅,陳獨秀才被釋放出來。出獄后陳獨秀即逃往上海,后又東渡日本。當時的處境十分狼狽,陳獨秀在《實庵自傳》里回憶說,當時“窮得只有一件汗衫,其中有無數虱子”。

    陳獨秀的第二次被捕是在五四運動中。1919年6月9日,他親自起草了《北京市民宣言》,又連夜趕到印刷廠印好。次日,陳獨秀親自去散發。6月11日晚上,陳獨秀又約人一起到新世界去散發傳單。當時他頭戴白色禮帽,身穿一套白色西裝,身上塞滿了傳單,所以顯得鼓鼓囊囊,特別引人注意。當晚10時左右,當陳獨秀正散發傳單時,被警察拘捕。陳獨秀的被捕,很快引起社會各界的熱切關注。13日,北京《晨報》披露了陳獨秀被捕的消息,各地大報紛紛轉載。頓時“函電交馳,多方營救”,呼吁政府當局立即予以釋放。在長沙的毛澤東聞訊,于《湘江評論》上發表了《陳獨秀之被捕及營救》一文,高呼“我祝陳君萬歲!我祝陳君至堅至高的精神萬歲!”在強大的社會壓力下,京師警察廳于1919年9月16日下午4時將陳獨秀釋放。

    陳獨秀的第三、第四次被捕是在中國共產黨剛成立不久。

    為了加強對中共中央的領導,陳獨秀于1921年9月中旬從廣州回到上海,住在老漁陽里2號。由于報紙上刊登了陳獨秀回滬的消息,引起了法租界巡捕房的注意,他們派出密探四處偵查。10月4日中午,包惠僧、周佛海等人一起到陳獨秀家中。當時陳獨秀正在樓上睡午覺,陳獨秀的夫人高君曼陪大家打牌,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包惠僧把門打開后,進來兩三個“白相人”,說是要找陳獨秀,大家說他不在。那幾人又說要買《新青年》,包惠僧說不賣。樓下的吵嚷聲驚醒了陳獨秀,于是他穿著拖鞋走下樓來。陳獨秀一看情形就知不妙,想從后門出走,但后門已被人把守,只好又折回到前庭。不一會兒,來了兩輛汽車,把屋里的人都帶走了。陳獨秀被捕的消息在報紙上一公布,又震動了社會各界。首先孫中山向上海法租界打電報,共產國際代表馬林也出面為陳獨秀請了法國律師。在各方壓力下,10月26日法租界以如下處理了結此案:禁止出售《新青年》,罰被告款100元。

    然而不到一年,也就是1922年8月9日,陳獨秀又被上海法租界逮捕了。后經多方營救,8月18日法庭以“宣傳布爾什維克主義”的罪名,罰款400元后,將陳獨秀釋放。

    陳獨秀的第五次被捕是在1932年。當時,國民政府懸賞3萬元捉拿他。10月15日下午7時,由于叛徒出賣,陳獨秀在上海岳州路永吉里11號樓上被捕。19日晚,軍警押解陳獨秀赴南京。到南京后,何應欽以“半談話半審問”的方式會見了陳獨秀,但一無所獲。倒是會見結束后,出現了令人驚奇的場面:何應欽手下的一些青年軍人紛紛向陳獨秀要簽名題字,把他“四面包圍”起來,他揮毫潑墨,寫下“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等詩句,最后“幸而墨盡,才得解圍”。雖然陳獨秀的地位和影響已“今非昔比”,但他的被捕依然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首先是蔡元培、柳亞子、林語堂、潘光旦等八人合署的《快郵代電》在上海《申報》上發表,為陳辯白求情。另外還有傅斯年、周作人、胡適等,或發表文章,或致電蔣介石,或私下奔走,為陳獨秀求取寬大處理。在國民黨中統特務頭子徐恩曾等的勸降失敗以后,陳獨秀被移交司法審判。1933年4月26日江蘇高等法院判決陳獨秀有期徒刑13年,剝奪公權15年。經過上訴,1934年6月30日作出終審判決,以“叛國之宣傳”罪判處陳有期徒刑8年。直到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陳獨秀才結束了近5年的國民黨監獄生活。

    獄中的陳獨秀不僅沒有消沉,反而留下了諸多經典之作。正如他在十年前曾在一篇不足100字的短文《研究室與監獄》中寫的:“世界文明發源地有二:一是科學研究室,一是監獄。我們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從這兩處發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價值的文明。”

    四、僵臥孤村五墓碑

    1942年5月27日晚9時40分,陳獨秀在四川省江津縣鶴山坪走完了波瀾壯闊的一生,終年63歲。他逝世前半個月,還編寫著《小學識字教本》一書,在這未完的書稿上,他寫的最后一個字竟是“拋”字!

    6月1日陳獨秀葬于四川江津縣大西門外鼎山之麓康莊。墓地及安葬等事皆由好友江津名士鄧蟾秋、鄧燮康叔侄全力贊助及同鄉、同學、朋友的捐助。1943年立碑,碑文:“獨秀陳先生之墓”,由陳獨秀摯友葛溫仲之子葛康俞手書。

    陳家的祖墳位于安徽安慶城北的大龍山與鳳凰山交界處的葉家沖。陳獨秀的發妻高氏1930年逝于安慶,高氏生前在祖墳一帶的山坡上選好了一塊墓地,并囑子松年,待陳獨秀逝后與她合葬此地。陳獨秀在江津臨終前也囑咐松年,“以后回家,把我的棺木帶回老家安慶去”。1947年5月底,陳松年遵照父親的遺囑,將其棺木遷到葉家沖祖墳,與原配夫人高氏合于一冢。鑒于當時的政治形勢,墓冢修得不大,墓碑上刻著“先考陳公乾生之墓”八個字。“陳乾生”這一名字,知之者極少。正因如此,陳獨秀的墓才躲過了極左年代的一次次浩劫。

    至1980年代初,因原墓碑無存,當地政府資助200元,由陳氏后代重新立碑,碑高不足1米,碑文為:“公元一九七九年十月九日陳公仲甫字獨秀、母高太夫人合葬之墓子延年、喬年,子松年、鶴年泣立”。

    1987年,政府撥款2萬元擴修陳獨秀墓地,高2米、寬70厘米的大理石碑上鐫刻著安徽書畫家張建中所題行書“陳獨秀之墓”。

    1996年,政府撥款20萬元,修建陳獨秀墓園。新修的墓冢高4米、直徑7米,冢前立有黑色大理石碑,碑上鐫刻的“陳獨秀先生之墓”七個字,選自唐代大書法家歐陽詢的筆墨。墓園內還建了陳獨秀生平陳列館并對外開放。

    五、陳獨秀的歷史評價

    陳獨秀是中共“一大”至“五大”的總書記(委員長),領導了我們黨早期的發展。

    在1927年召開的“八七會議”上,陳獨秀被撤銷一切領導職務。1929年11月15日被開除黨籍。同年陳獨秀與彭述之等組成“中國共產黨左派反對派”(簡稱“托派”)。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后,中共曾與陳獨秀就合作抗日問題提出三項基本條件,其核心是要陳獨秀脫離“托派”,并承認自己所犯錯誤,但遭到陳獨秀的斷然拒絕。于是,陳獨秀先后獲得幾頂“帽子”:右傾機會主義、投降主義、反黨、叛徒、托陳取消派、反共產國際、間諜。

    1981年6月27日,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在回顧1927年大革命失敗時,說:“黨當時還比較幼稚,又處在陳獨秀右傾投降主義的領導下,致使革命在強大敵人的突然襲擊下遭到慘重失敗,已經發展到六萬多黨員的黨只剩下了一萬多黨員。”《決議》對陳獨秀的評價相較以往有了較大進步。

    胡耀邦在1984年11月23日專門召開會議,討論由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胡繩指導、王洪模起草的《關于陳獨秀一生活動的評價》一文。胡耀邦特別提到魯迅臨終前寫的紀念章太炎的文章,在引述魯迅警策文句之后,頗為感慨地說,寫陳獨秀這種對革命有過很大貢獻的歷史人物,要像魯迅寫章太炎那樣,有一種深遠的歷史眼光,采取厚道公正的寫法,這樣才能正確評價前人,深刻吸取歷史教訓,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實事求是的精神,使后人受到教益。具體到對陳的評價,胡耀邦認為,過去很長時期對陳予以全盤否定是不公正的,陳獨秀在20世紀最初的二十幾年為中國革命做出了很大的功勞,后來犯了錯誤,但也不能將大革命的失敗完全歸咎于陳獨秀。當時敵強我弱的力量對比形勢十分懸殊,我們黨又處在幼年時期,缺乏革命經驗,即使是中央領導人,在理論上政治上也很不成熟,加上共產國際脫離實際的指導,陳獨秀很難不犯錯誤。胡耀邦的觀點為《關于陳獨秀一生活動的評價》定了調。文章經反復修改,發表在1985年9月出版的《中國社會科學》雜志上。

    1991年出版的《毛澤東選集》第二版中關于“陳獨秀”的注釋,舍棄1951年版中幾乎完全重復王明、康生對陳的誣陷:取消派、反革命、叛徒、漢奸等的表述,改為與1981年“決議”基調一致的話語。關于“托派”的注釋也取消了1951年版中所謂“現時的托洛斯基主義并不是工人階級中的政治派別,而是一伙無原則和無思想的暗害者、破壞者、偵探間諜、殺人兇手的匪幫,是受外國偵探機關雇用而活動的工人階級死敵的匪幫”等表述,改為:“抗日戰爭時期,托派在宣傳上主張抗日,但是攻擊中國共產黨的抗日統一戰線政策。把托派與漢奸相提并論,是由于當時在共產國際內流行著中國托派與日本帝國主義間諜組織有關的錯誤論斷造成的。”

    余論

    五次東渡、五次被捕、五四運動、五任總書記、逝世于(1942年)五月、五個墓碑……這些個“五”,莫非是冥冥之中造化的安排?

    生前曾任中共中央黨校中共黨史教研部主任、中國現代史學會會長的郭德宏先生曾總結陳獨秀的五大杰出成就。他在文章中還說,“陳獨秀是中國近現代史和中共黨史上爭議最大的歷史人物。隨著對他的研究的深入,他的歷史地位逐漸得到了恢復。但對他的評價仍然分歧很大,他的歷史地位還遠遠沒有得到應有的肯定。”

    凝望陳獨秀的照片,我們依稀看到,那張血氣方剛的面孔上張揚著“新青年”的蓬勃與勇猛,一雙深邃的眼睛透著思想者的銳利與執著。——這雙眼睛,似乎也正穿透歷史的塵煙凝望著我們,凝望著他參與創建的中國共產黨正帶領人民邁進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征途上……

    (本文據《百年獨秀:書生革命家的家國情懷》序言改寫而成。《百年獨秀:書生革命家的家國情懷》,張寶明、劉云飛著,人民出版社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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