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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危險的女人去寫作
    來源:北京青年報 | 柏琳  2021年04月30日08:15

    作為一個文學女記者,我居然不愿翻開《巴黎評論·女性作家訪談》,聽起來絕對是匪夷所思的事。嘿!我自己就做著文學訪談的工作,我是女性,我也寫作,我到底為什么不喜歡這本書?捫心自問,之所以隱隱排斥它,是基于一種望文生義的偏見:“女性作家訪談”,原版書的名字叫《工作中的女人》(Women At Work),我一直對這種刻意強調性別作為工作身份的做法持保留態度。落到文學領域,我也傾向于認為只有好作家和壞作家之分。同時我也認為,超出某種平庸的分類范疇后,性別兩分法是徒勞的。帶著挑刺兒的心態,我讀完了這本書,結果受到了教育,現在誠心地想更正自己的偏見。

    2017年起,《巴黎評論》編輯部開始推出女性作家訪談特輯,目前看到的中文版,收錄了十六位女作家的對話,包括瑪格麗特·尤瑟納爾、埃萊娜·費蘭特、瑪麗蓮·羅賓遜、瓊·狄迪恩、珍妮特·溫特森等諸位才華與勤奮并存的女性。這肯定是一份未盡的名單,因為值得收入訪談的女作家絕不止這些人。我把之前出版的五本中文版《巴黎評論·作家訪談》里涉及女作家的部分全都重讀了一遍,包括那些絕對可以收入“女性作家訪談”的名字:多麗絲·萊辛、納丁·戈迪默、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蘇珊·桑塔格……天哪,女性訪談早就可以自成輯錄了!

    該怎么理解成為女性作家這件事?

    我認為讀這本書的人應該同時閱讀兩本女性作家的傳記:一本是赫赫有名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自傳,另一本是被譽為斯堪的納維亞文學史上“現代的突破”的瑞典女作家安·夏洛特·萊芙勒的傳記《真理的道路》。

    天性愉悅、享譽全球的偵探小說家阿加莎·克里斯蒂一生著有八十余部小說,且大部分都叫好又叫座,但她也在自傳里感慨“沒有一間固定的專用寫作室”,而且“沒把自己看作是一名真正的作家”。阿婆還很“政治不正確”地揶揄,和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相比,20世紀的女性地位“無疑變糟了”,“我們吵著要被允許和男人一樣工作……我們多么聰明地建立起‘弱勢性別’的地位,現在卻差不多等同于原始部落的女人,整天在地里辛勤勞作,步行幾英里撿拾刺槐做柴火,頭上還要頂著鍋碗瓢盆等家用物品。而裝飾華麗的男性身上除了保護女人的致命武器外一點累贅都沒有,大可以心無旁騖地快步開路。”

    對于阿婆來說,成為作家,要去寫作,“總是有些不自然”,然而每逢她可以獨處,關上房門,“就可以振筆疾書,渾然忘我地工作下去”。是否成為一個身份明確的女性作家,并非她首先考慮的事,她享受的是正在做的工作,盡管這些工作并不能獲得兩任丈夫真正的理解。管它呢,嘴上喊著要肯定男同胞的智慧,但其實她并不當回事。

    相比之下,生活在19世紀后半葉的瑞典女作家安·夏洛特·萊芙勒因文學天賦而自覺煎熬。當時的瑞典,公共生活屬于男性,對于萊芙勒這樣才華灼人的年輕女子來說,“她的女性性別是并且持續是她最大的殘障,但也是最首要的挑戰”。

    可以寫作,但被哥哥要求匿名,因為這樣可以保護家族男性的事業體面——在那個年代,公開的女性作家被認為是一件家族的羞恥事。更讓萊芙勒受傷的,是彼時瑞典社會對杰出女性施以“藍襪子”的污名——這個流行于當時的黑話,是說一個膽敢進入男人的文學、哲學、科學領域,卻不符合男性設立的價值標準的女子。“藍襪子”是萊芙勒自我形象的陰影,她起初想掙脫它,后來明白“藍襪子”并不羞恥,她用純熟而真實的寫作造詣轉化了“藍襪子”的污名之義——一種有些危險、不符合男性價值標準的女性知識分子,但同樣應被平等對待。

    我無意于把文章導向女權運動的方向,讓我們回到“女性作家訪談”。快樂的阿加莎和壓抑的萊芙勒面對的是同一個困境:該怎么理解成為女性作家這件事?

    關心寫作,且只關心寫作

    幸好《巴黎評論》編輯部選擇訪談的這些女作家已經擺脫了19世紀的陰影,并且日益受到20世紀平權運動思潮的積極影響,她們鮮有匿名寫作,對自己的天賦也不必躲躲藏藏。

    盡管堅韌如磐石的格蕾絲·佩雷在訪談里承認,從前“女性為了被看見,反而要隱藏身份”,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珍妮特·溫特森會直白地表示,“一方面我是一名作家,無關性別;另一方面我不僅是一名作家,還是女性,我對此非常有意識。”

    不過這本書依然葆有它一貫的純粹性,它關心的問題并不是“寫作的女人們”,而是“寫作的人”,只是這個集合里都是女性。我個人認為這個細微的差別十分重要,因為《巴黎評論》的“作家訪談”欄目最為人稱道的品質,就在于它對藝術創造本身的執著探尋,正如外界對它的評價,“關心寫作,且只關心寫作”,它讓作家自己來暢談關于寫作的價值和倫理,作品背后的個人經歷和技藝打磨的歷程,并不因為作家是女性而調轉提問的方向。這就給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帶來一種受尊重的感覺。

    考慮到一個半世紀以來對女性寫作的刻意忽略、異常化、錯誤歸類、個別化等種種抑制手段,如今女作家可能最需要的,是外界“去異化”這種樸素而健康的平等意識——女作家和男作家一樣,都應該被無例外地嚴肅對待。

    什么時候開始確立寫作志向?文學啟蒙如何開始?寫作習慣是什么?寫一部小說要多久?會受評論影響嗎?……每一位女作家都嚴肅且嚴謹地回答這些關乎寫作內部的問題:狄迪恩用了不到三個月時間就寫完了《奇想之年》,但“每天晚上都在修改”;溫特森從小就寫布道稿,直到寫出《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時,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寫一本最終會被出版的書,我只知道自己要跟隨能量指引我的這條特定路線往下走”;費蘭特認為,“故事不需要修改,但文字卻需要修改”,在小說完成以前,“一切都值得推敲,可能是一個情節過渡、一個類比的詞匯、一個比喻、一個對話、一個我尋找的不平庸也不怪異的形容詞”……

    寫作本身即是力量

    這本書的閃光之處,還是在旁逸斜出的地方——那些因為作家是女性,而必須面對的問題:她們和20世紀的女性主義思潮關系如何?女性作家的寫作根基真的很弱嗎?是否認為自己直接參與了女性寫作的傳統?女人想出版作品,是不是比男人更難?

    還是繞不開性別,以上問題可以總結為一個:性別如何影響她們的寫作?答案五花八門:深邃的尤瑟納爾對女權主義沒有興趣,認為“人性的邪惡在兩種性別中的分配幾乎是均等的”;精靈般的帕克“在男人的噓聲中游行”;佩雷最初不認為自己是女權主義者,直到寫作讓她“推開了通往自己的大門”……然而,別被這些只言片語給騙了——如果你細讀這本書,包括之前《巴黎評論·作家訪談》里所有女作家的部分,你會發現一種令人動容的特質,而這幾乎是所有優秀作家的共同特質——敢于從內部自我否定,從不自我設限,敢于隨經驗流動而隨時更新觀念,并把它用于寫作。

    于是我們讀到,溫特森“年紀越大越覺得性別不重要”;娜塔莉·薩洛特在被問到男女寫作之別時,回答“你不可能找到一種寫作風格,然后在上面貼上一個女性或男性標簽”;戈迪默會說“我從不覺得一個作家的性別很重要,只要他們干了作家該干的事”;最讓我觸動的,是來自看似寫作野心最大且試圖打造女性寫作傳統的費蘭特,“每一個女作家,目標不應該只是成為女作家中最好的,而應該成為所有作家中最好的,無論男女,都要盡可能發揮自己的文學才能……一個寫作的女性,她唯一應該考慮的事情是把自己所了解的、體會的東西講述出來,無論美丑,無論有沒有矛盾,不用去遵照任何準則,甚至不用遵從同一個陣線的女性。”

    如果生在萊芙勒的年代,這些女作家恐怕都是“藍襪子”,因為她們寫作,而且只專注寫作本身,而這已經足夠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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