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 ——題記

到不了，到不了。那靜睦悠遠的仲夏夜。可我想，可我想。再吟一首長詩，歌一曲遠方。

我走著，一路上的樹丫丫還只有幾株葉。草頭頭也只有半寸長。一切都還沒有適應這遲來的春嗎？我想應是，畢竟寒冬后的第一縷暖陽，照在身上也并不暖和。

努力奮戰了那么久的期末考，英語還是似乎無法掙脫命運定格般的免不了失敗。閆老師又是一頓臭罵：“一個個都干什么去了？還有一年就中考了，還裹著耍！放假免費給你幾爺子上課，也不愿聽，掛著就走。你幾爺子真沒良心……”有幾個同學態度還比較頑劣啊，又是自傲，又是向她耍性子的，氣得她紅了眼。我是又憋屈又自愧——為什么我已經很努力做好了，每早讀得嘶啞，每課聽得全神，每題想的頭痛，但我也做了啊！憑什么一個72分就敷衍了事。

她把我叫出去，語重心長的說：“明年就中考了，你英語還是波浪線是很吃虧的，你說你是怎么搞的嘛，我叫你背的背了嗎，講的認真聽了嗎，作業認真做了嗎？我說你要是做了肯定不止這分，歸根還是懶，是不？”我回道：“該做的，我真盡力了，粗心可能是我的問題，我也承認可能是我懶了，但我真的不甘心。”她似乎領會了我的感受，安慰道：“我知道這情況不止你一個，這么多屆學生都是如此。但唯一的辦法還是只能找自己是吧，你抱怨上天不公也無濟于事，說題太難也改變不了，只能改變你自己，對吧？”我沉默了：只能靠自己做到讓別人無理由不認同我的努力。一切只能靠自己。

之后他凡事上完課都會問我聽懂沒，聽寫后再抽查我沒寫到的單詞。我也一次次放棄更多的安逸，一次次嘗試我最畏懼的完型，閱讀，首字母。一次次在微亮的黎明中“歌頌”。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周三如期迎來月考，英語卷擺在桌上，我手握千斤筆，躊躇了又躊躇。冷汗似豆涓涓流下，每做一個題都會大喘一會兒，我是真的怕了——心頭的重壓，期待眼神的凝視，堅定信念的痛刺。

同樣的長廊，同樣的人，一切都物是人是。

這次我真的受不了，直接跟她吵起來了。她抒她的擔憂，我述我的苦楚。總有二三句略帶哭腔的“我不是說了，你能改變的只有你自己。我也有錯，我沒教好你就是我的失職……”“我知道！但你以為我想啊，同階的三人中就我英語老是被你喊出來，我愿啊！他們總是一種輕覷的語氣道：‘72分，剛及格，唉，總分兒還不被我們甩，真厲害。’我感榮幸啊！”“你覺得一個學生其他門都行就英語死拖大腿，我很自豪是吧！你覺得老師之間就沒居傲諷弱是吧！人不自強就會被輕視，這是自然公理。你以為我發瘋天天叫你啊！你好不好，我又不給我養老……”

她紅著眼，手胡亂擦了一下臉，進了教室用梗塞的語氣講課。我背靠墻仰望對面白墻。收了收眼，咽了口唾液，讓微撫的清風風干我眼邊的淚，撫平波瀾的心，吹醒糊涂的人。

表彰大會后是期中考，坐在優秀學生領獎席上，我倍感恥辱，把獎狀有字紅面放下，白面仰著示眾。我掃過臺下師生，只定一處不曾眨眼——閆老師低著頭不停的批改什么，耳邊總響起一些陌名老師，恭喜獲獎，我木偶的鼓著掌，心沉沉的望著她，那齊短留海散亂在眼前，微風勾起她那鬢發飄飄。齊海擺擺。吹啊吹，吹進我心里。我嘆氣喃喃：是啊！三年了，從來都是做了那個旁觀者，周遭的人有的通過換班成為了參與者，有的以學子過愚、師盡無用慰勉自己孤傲的心。你卻還是那個你。太傻了。

我閉上眼，說定了:縱使著人生無詩無遠方，我也要走出遠方，寫出詩。

睜開眼，校長正開始講話，我再向那兒投入目光。啊！她向我開花——她抬頭看見我們班一行獲獎的同學，欣慰的笑了，笑的很燦爛，猶黎明與永夜交界處的一朵被曙光映襯的荷蓮。那是我不曾見過的最美風景線，不覺間，我捏緊拳頭刻出了很深的指甲印。

時間如白駒過隙，命運似垂髫弄人。期中我也沒能達到優分——只得了93，那拖著五岳的心喲，快些跳不起來。掙了濃睡后的穢眼，看花，花似謝；看溪，溪似濁；看人，人憔悴。我晃的想起，不僅負了己，還傷了人。我聆聽見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笑容。寄予她一封真摯的謝罪信。發完我又開始做著完形、閱讀、首字母，那星空憐人，為我繁耀一穹。做完后，將自己調到背單詞模式，記語法模式，誦課文模式……

伴著一聲短信鈴，一口長嘆，幾調低沉哭腔。我掩著面，看著她的回信：你是個好孩子，閆老師也沒有責怪你，其實也舍不得責怪你，考試有失誤也是很正常的，你能認識到問題，分析出問題，給你點贊！你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說，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你，閆老師永遠支持你，也永遠相信你。久一會兒，泣不成聲的我，扇了自己兩巴掌——一掌為自己，一掌為恩師。我右手撐在窗玻璃上，看著遠方夜暮中的山影，我不覺收攏成拳，道：“心似鴻毛，身輕如燕，欲上青天，手摘星辰。”

閆老師，有了你的詩，我便向著遠方，走去我的仲夏夜。辭別！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后記

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思源實驗學校 904班 郭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