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慧:我與《文藝報》
我和《文藝報》的緣分我從大學剛畢業就開始了。
彼時二十剛過人生彷徨,不知何去何從,恰好有《文藝報》的實習機會。我本科學中文,自然知道這份報紙在文化界的分量,遂決定邊實習邊復習考研。
去了沒幾天,時任總編室主任的張陵老師就布置了個任務:你采訪一下鄒友開,寫篇“側記”。又遞個電話號碼說,可以請秦導幫著聯系。誰是鄒友開?啥是側記?采訪什么?秦導是誰?為給領導留個好印象,咱也不敢多問,更不敢多說,硬著頭皮假裝熟練工一口答應,一面忙不迭翻閱學習往期報紙,一面心里小鼓直敲。照著號碼撥過去,電話那頭是央視名導秦新民,他的開朗健談鼓勵了我。秦導可能聽出我的怯生生,不僅耐心講解來龍去脈,還抽時間陪我一起順利完成首次采訪任務。后來了解到,秦老師連續十多次任央視春晚總策劃、總撰稿,是業界大咖。
還有一次要采訪哲學大家張岱年,當時犯了愁:上哪找張岱年先生?輾轉通過同學找到北師大哲學系主任周桂鈿教授。周老師并不認識我,但一聽是《文藝報》記者,欣然幫忙約到張岱年,并在北京寒冷的冬月,特意騎自行車從北太平莊到中關村張先生的住處,陪我一起采訪并熱心給我們拍照。我的記者生涯還遇到很多這樣的師長,他們的無私幫助讓我心存感激。記得那次跟張岱年先生講了采訪內容,他問版面大概多少字,我說2000字。先生沉吟片刻便侃侃而談,正聽得入神,他卻戛然而止說:夠了。回去整理錄音,發現幾乎不用怎么調整,順著記下來就是篇非常好的稿子,一數字數:1998字。
就這樣,從零開始,組稿、編版、采訪,我逐漸進入角色,越來越駕輕就熟。當年順利考上研究生,直至畢業正式成為《文藝報》一員。一晃就是十余年。
在《文藝報》時常跑活動、跑采訪,出差不斷。印象最深的是2007年參加中國作協與總政宣傳部聯合組織的“中國作家走軍營”采風,很多文壇名家參加,是少有的一次對海陸空軍的全面了解。那十幾天幾乎每天寫一個頭條或報眼,又兼現場攝影,當時網絡遠不如現在發達,每天寫稿、找地方找網絡發稿,常常折騰到下半夜,第二天還得依部隊作息早上6點多就起床。苦則苦矣,但看到自己的文章印在精心編排的頭版,覺得值得。
多年過去,曾采訪過的如張岱年、華君武、張開濟、羅哲文、馮其庸、袁運甫、陳忠實、朱乃正等一些老先生相繼駕鶴西去,但他們的為人、為文,至今激勵著我繼續前行。
十余年來,我見證了《文藝報》從最初的每周一期到每周三期,再到后來每期8個乃至12個版;我也經歷了從總編室、《作家論壇》周刊,到新聞部……就這樣,因了《文藝報》,陸續接觸到文學藝術諸多領域的頂尖學者。文學領域自不用說,尤其在新聞部時因頭版選題需要,對當時大多知名作家或有過報道、或有過專訪;后來報社又相繼創立幾個專刊,版圖進一步擴大,我時任新聞部主任兼負責《世紀美術》專刊,那段時間有靳尚誼、邵大箴、馮遠、聞立鵬、韓美林、陳履生等美術界大家鼎力支持,有可愛的同事們共同努力,《世紀美術》專刊逐漸在美術界有了一席之地,我的視野也不斷拓寬。
后來工作調整,雖不在《文藝報》了,但還在一個辦公樓。有時上班還不自知地按下6層電梯,地址也仍會寫成“農展館南里10號6層”。或許潛意識里,我依然把自己當成《文藝報》的一員,從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