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窠對鹿紋掛錦，中亞，瑞士阿貝格基金會紡織品保護研究中心收藏

提起絲綢之路，你想到的可能是四方輻輳的長安城、穿行大漠的駝隊或是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的游記，很少有人會聯(lián)想起吐蕃。事實上，在公元7世紀至9世紀，青藏高原上崛起的吐蕃王朝，與中原唐王朝乃至相鄰的南亞、中亞各國開展了密切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形成了交錯縱橫的“高原絲綢之路”。

近日，“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吐蕃時期藝術珍品展”在甘肅敦煌莫高窟開幕。這是全球首個以吐蕃為主題的文物大展，通過120余件套海內(nèi)外珍貴文物，立體呈現(xiàn)了吐蕃時期的文化藝術及其與絲綢之路沿線文明的交流互動。

眾多珍品首次來華

走進敦煌石窟文物保護研究陳列中心，映入眼簾的是絢麗多彩的絲織品、精美奪目的金銀器、雍容優(yōu)雅的佛像，給人帶來極大的視覺震撼。本次展覽由敦煌研究院與美國普利茲克藝術合作基金會主辦、海內(nèi)外近30家文博機構(gòu)協(xié)辦，匯聚了許多難得一見的文物。除了美國普利茲克收藏的精品外，還有來自瑞士阿貝格基金會紡織品保護研究中心、日本平山郁夫絲綢之路美術館、俄羅斯圣彼得堡艾米塔什博物館、芝加哥藝術博物館、阿勒薩尼基金會等海外機構(gòu)和故宮博物院、中國國家博物館、陜西歷史博物館等22家國內(nèi)機構(gòu)的珍貴文物，其中大部分海外展品均是首次來華展出，而瑞士阿貝格基金會的藏品更是首次向公眾展示。

展覽分為7個單元，分別是“史前的青藏高原”“吐蕃登上歷史舞臺”“貴族盛裝和禮器”“貴族營地——絲綢和金器裝飾”“貴族饗宴”“貴族狩獵”和“佛教在吐蕃的發(fā)展”，從吐蕃文化的淵源、發(fā)展背景說起，通過吐蕃貴族生活的各個方面，講述了吐蕃文化與絲綢之路沿線文化的交融。

在“貴族營地”單元，展示了2幅世所罕見的中亞團窠對鹿紋掛錦，它們分別由美國普利茲克和瑞士阿貝格基金會收藏，代表了7世紀中期至8世紀絲綢之路沿線織造工藝的最高水平。這兩幅掛錦高2米左右，寬分別為1.6米和1.7米，中心圖案均為兩只鹿立于生命樹旁，但鹿和生命樹的造型各不相同，主體圖案邊廓均飾有一圈動物紋樣，四角亦有紋飾，色彩艷麗，栩栩如生。如此宏大復雜的圖案，需要橫跨織機才能織成，充分體現(xiàn)了當時織造技藝之精湛。

普利茲克藝術合作基金會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兼首席策展人大衛(wèi)·普利茲克介紹，這種大幅掛錦主要用于裝飾游牧民族首領的營帳。不論是吐蕃贊普還是阿拉伯哈里發(fā)，均有在氈帳里舉行集會的傳統(tǒng)。這種氈帳十分龐大，可以容納100多人，并用奢華的金銀器和絲織品裝飾，因此也被稱為“金帳”。“金帳”是王權的象征，蒙古人也有類似的習俗，成吉思汗后代建立的欽察汗國被稱為“金帳汗國”。

創(chuàng)造性吸取各族文化

作為此次展覽的策展人，大衛(wèi)·普利茲克在挑選展品時，尤為注意體現(xiàn)多種文化的交融。通過豐富多樣的展品和精心設置的展線，生動講述了吐蕃如何創(chuàng)造性地吸取周邊文化的精華，并逐漸活躍于歷史舞臺的歷程。

“吐蕃金銀器當中，最為精美的當數(shù)各類容器。其中的持壺，是典型的來源于西方的器型。唐代的文獻記載中，也將這種持壺稱為‘胡瓶’?！彼拇ù髮W歷史文化學院院長霍巍教授介紹，胡瓶不僅是當時生活中的實用器物，也是社會交際往來的一種禮品。據(jù)史書記載，胡瓶曾是唐朝與吐蕃王朝之間友好往來的重器。

展覽中有件美國普利茲克收藏的金胡瓶，是同類器具中最大的一種，高近50厘米。胡瓶上飾有鳳鳥紋、鴛鴦紋、獅紋、羊紋和有翼獨角獸紋等，并嵌有綠松石，外形華麗精美，制作工藝精湛絕倫。大衛(wèi)介紹，制作這件胡瓶的粟特工匠別具匠心地融合了薩珊、中亞和唐朝的樣式，以迎合吐蕃貴族的審美趣味。

“吐蕃貴族盛裝”單元展示的一件幼兒錦袍，是迄今存世極少的吐蕃時代成衣。這是一件上衣下裙式樣的對襟短袖衫，采用質(zhì)地較厚重的織物制成，上衣部分有鮮艷的聯(lián)珠團窠對鴨紋飾，下裙為藏青色。與之相配的一雙幼兒靴子，由絳紅色絲織品制成，表面飾有聯(lián)珠團窠花紋、纏枝花鳥紋及人物紋等暗花紋樣?；粑≈赋?，這套衣物的式樣深受唐代中原服飾文化影響，而上面的紋飾又是當時絲綢之路沿線流行的聯(lián)珠團窠對鳥紋之類的西方圖案，由此可見吐蕃對唐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的吸收、融合。

跨越千年的文明對話

此次展覽是普利茲克藝術合作基金會首次舉辦的國際大展。在籌備過程中，國內(nèi)外近30家機構(gòu)和私人收藏家通力合作，共同奉上這場文化盛宴。

敦煌是古絲綢之路的“咽喉之地”，歷史上多種文化、多種宗教薈萃于此，歷經(jīng)千年營建的敦煌莫高窟，正是絲路文明的結(jié)晶。8世紀后期至9世紀前半葉，敦煌一帶為吐蕃所管轄，這期間敦煌莫高窟新建洞窟56個，續(xù)建前代洞窟20多個，藏經(jīng)洞保存的文書中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時期的大量經(jīng)卷文書。敦煌研究院院長趙聲良說，此次展覽落地敦煌，仿佛再現(xiàn)了1000多年前絲綢之路文化交流盛況。

“絲綢之路將我們的世界連在一起，它不僅是貿(mào)易，而且是文化、宗教等多方面的連通?！逼绽澘怂囆g合作基金會創(chuàng)始人兼主席湯姆·普利茲克說，此次展覽由中國國家文物局促成，得到了多方支持與幫助，是中美間文化交流的重要活動。

據(jù)悉，展覽將持續(xù)至10月22日，展期內(nèi)還將在敦煌舉辦相關學術研討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