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暮春時節，我們夫妻倆搬回農村老家居住。四通八達的水泥路，白白凈凈的農家墻，一排排太陽能路燈，一個個綠色垃圾箱……村里的變化翻天覆地，生活有了更豐富的色彩。

這年春天，一個景致悄然而起。每天晚飯后，坐在院子里就會聽到“嚓嚓嚓”，有點雜亂、有點緊湊、有點鏗鏘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那是農村的“步行大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著、嘮著、逗著、笑著，好不熱鬧！雖然沒有像大公園里每50米一段的距離提示，但是，從哪趟街開始，到哪趟街結束，總距離大致多少，大概步行多長時間，他們的心里是有數的，而且讓他們倍感輕松的是，他們的腳下不再有泥濘，前行中有星星還有足夠的光明——這“路”不只用來行走，還延伸著人們健康長壽的夢！

早些年，走街串巷的游商走販多是騎著板車，上面裝著有數的幾樣家常菜，時不時扯著喉嚨喊上兩嗓子，炎炎烈日下，狂風暴雨中，疲憊前行。而今交通工具大變樣，要么是電瓶車，要么是農用車，不但司機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貨箱也安裝上頂棚。至于貨物種類，更是多得讓過去沒法比。聽這吆喝：約菠菜、約小蔥、約豆角了；約蘋果、約香蕉、約甜梨了；約煎餅、約皮凍、約豬頭肉了……小喇叭里傳出的叫賣聲，洪亮、高昂、穿透力強，長長的尾音讓人強烈地感受到一種遙遠和空曠。貨車每次經過家門口時，我都會滿含笑意看著他們，有時還會心生一份感動——一輛輛貨車仿佛就是一個個天地間流動的銷售大廳，在四通八達的水泥路上和著一陣陣“高歌”緩緩移動，他們的“工作”比以前舒服多了，他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豐富多樣的貨物則象征著消費水平的日益提高——這“車”不只是送貨上門的服務，還是時代發展的縮影！

進入村子的主街后，有若干條路通向我家的小院。星期一早上，我們驅車上班，從那天寬街走過。呀！今天，這趟街多了一道風景！一家挨一家，都在院外的空地邊緣立了柵欄，看，這家用的是一米多高的“樹枝柵欄”，那家用的是半米左右的“瓦片柵欄”，第三家用鐵絲綁好一條條“木板柵欄”……不論哪一種，都整整齊齊，而且，除了“瓦片柵欄”外，其余的或扎起了“腰帶”，或有繁花點綴。再看柵欄里面，都打出了整齊的菜畦。我腦海里出現朱自清先生的深情描述——家家戶戶，老老小小，趕趟兒似的，一個個都出來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各做各的小柵欄，各種各的小菜園，一家剛起頭兒，另一家就緊跟上腳步，他們真誠地交流著，相互地學習著，那份勤勞，那份活力，一條街一條街蔓延開去——他們不只在謀劃生計，還在分享春天！

陽光透過車窗暖暖地照在身上，更照進心里。我美美地品味著眼見的一切，帶著欣賞，也帶著敬意。前行中，一片開闊的土地漸入眼簾，三臺農機，噠噠噠，緩緩前行。幾個農民，一步一步，踏實跟進。他們，就像是畫師為大地母親設計好的最靈動的點綴。

猛然間，心中又生感動：不！他們，絕不是點綴，而是千千萬萬勞動人民的縮影！是畫師中優秀的佼佼者！他們在時代的春天里，沐浴著自然的春光，用勤勞做筆，用智慧當墨，把中華大地描繪得生機勃勃，描繪出累累碩果！

（本文為“我和我的祖國”征文《民族文學》征集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