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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將中國小說的傳統重新擦亮
    來源:光明日報 | 王晶晶  2018年11月13日08:35

    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中國小說形成了有別于西方的傳統。“五四”新文化運動前后,中國小說向西方學習,另起爐灶。到了20世紀80年代,再次掀起向西方小說學習的浪潮,各種先鋒的文學實驗紛紛登場。今天,當后現代寫作的敘事實驗越來越難以走出小眾化的怪圈,回到中國小說傳統的聲音不時響起。那么,中國小說到底有哪些有別于西方的傳統?

    這是一個頗為復雜的課題。中國小說在演進過程中形成了自身的敘事傳統,比如說潛在的“四季結構”。西方文學中的長篇虛構敘事,從史詩發展而來,因此非常重視敘述一個完整的事件,即敘述一個開頭、發展、結尾過程俱全的故事。“結構的完整性”往往成為評價一部西方長篇小說的標準。中國小說也注重講故事,但往往不是緊緊圍繞著小說主人公,包含了故事的發展和高潮的嚴密的敘事結構,而是在故事的結構之外,常常還有另一重潛在的結構,比如明清長篇小說中的“四季”,或者說“季節的轉換”。

    以《紅樓夢》為例。“四季”具有對應人物、家族命運的敘事功能,同時小說雖然以寶黛的情感發展線索重點寫了幾大事件,但還有一個潛在的結構,便是“季節的轉換”。在此基礎上,寫慶壽、看戲、結社、消夏、過冬,以及一應的衣飾、食物。一部《紅樓夢》,不過寫幾年的春去秋來,便寫出了中國人“恒常”的人生與面對自然的心靈世界。而在這“恒常”的底色之上,作者寫出世事、命運的“無常”,增加了悲劇感。

    可以說,“四季”的結構方式是中國小說對小說結構的獨特貢獻,深具啟發意義。而與“四季”的結構方式相對應的則是中國小說在講故事之外的“非敘事性”,常常描寫“無事之事”。再加上大量抒情詩的運用,構成了西方小說傳統重視敘事過程、注重“結構完整性”的標準大異其趣的景觀。

    “四季”這一潛在的結構方式很少受到當代寫作者的重視。“四季”代表的是“日常”“恒常”,代表一種自然、復沓之美,代表編織其中的中國人的文化和精神。而當下的一些小說,具體的故事情節背后,往往是時代的背景和宏大的思想框架,與“四季”的旨趣相去甚遠。而先鋒浪潮中,西方現代與后現代的文學技巧輪番上演,小說的主體不再是故事、人物,有時甚至只是敘事行為,更是與之南轅北轍。

    20世紀三四十年代,出現了一批能夠自覺融合中國小說傳統和域外小說經驗的成熟作品。張愛玲的長篇小說《半生緣》是其中的代表。這部小說故事情節套用美國作家馬寬德的小說《普漢先生》,但故事框架卻繼承了《紅樓夢》的小說傳統,運用“四季”結構,填上細密、真切的細節。正是后者,使之成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杰作。此外,沈從文的《邊城》也受益于這一結構。

    另外,中國小說特別是白話小說中常常使用對話來表現人物,通過語言使人物的個性鮮活生動、躍然紙上,對話甚至用來表現故事。美國漢學家浦安迪觀察到,中國的主流文學,“言”往往重于“事”,“事”常常被“非事”打斷。也就是說,西方文學更重“事”,小說注重描寫事件的發展過程。而中國小說,往往對人物的語言投入更大的關注。我們對中國小說中的某個人物印象深刻,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語言使他成為一個活靈活現、神情畢肖的個人,所謂“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注重人物的語言,重視說話人的“聲口”,以語言來表現人,是中國小說的又一個優秀傳統。金圣嘆評《水滸傳》的好處,認為“《水滸》所敘,敘一百八人,人有其性情,人有其氣質,人有其形狀,人有其聲口……施耐庵以一心所運,而一百八人各自入妙”。胡適贊美《海上花列傳》,說這是“吳語文學的第一部杰作”,認為這部作品的長處在于“語言的傳神,描寫的細致,同每一故事的自然地發展;讀時耐人仔細玩味,讀過之后令人感覺深刻的印象與悠然不盡的余韻”。其中,人物“語言的傳神”是胡適認定這部作品為杰作的重要依據。老舍稱贊曹雪芹,也說他筆下的人物,都說道地的北京話,卻極具個性,“憑空給世界創造出許多不朽的人物”。

    現代文學的不少優秀之作保留了中國小說傳統的影響,重視小說人物的“聲口”,注意表現說話人的神情口氣,從而塑造了很多典型的人物。老舍就受傳統小說影響很深。他的小說結構,“不取中國小說的形式”,而借鑒以狄更斯為代表的西方小說;但他筆下人物的語言,卻是極生動活潑的口語。虎妞的語言,刻畫出一個既潑辣能干,又“像老嫂子疼愛小叔子”一樣愛祥子的女性典型,而祥子嘴里蹦出來的每個字都對塑造這個悶頭悶腦、淳樸、老實的車夫形象起到了關鍵作用。老舍特別擅長用簡明淺白的口語塑造生動有力的人物形象,正是受到了中國小說高度重視人物“聲口”的敘事傳統的影響。對此,老舍有著高度的自覺和積極的思考,他在《文學創作與語言》一文中寫道:“我們的語言在世界上是以簡練著稱的。簡而明,這是我們語言的特色。”

    整體而言,隨著各種敘事技巧的花樣翻新,當代小說家普遍放棄了以“聲口”塑造人物的方法。小說家們更注重“敘事”,而非通過貼合人物個性的語言來塑造人物。在眾多拖沓冗長的小說中,我們很難因為精辟有力、生動形象的人物語言,對某個栩栩如生的人物產生深刻的印象。小說人物大多數面目模糊浮泛,和他們說著雷同的、沒有個性的語言難脫干系。相反,倒是莫言《透明的紅蘿卜》里不著一詞的黑孩,比起很多小說中言語無味的人物給讀者帶來更大震動,令人難以忘懷,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反諷。

    中國當代小說的創作大致呈現出兩個趨向,一是模仿西方的小說技巧,一是網絡化的快速寫作。對于認真探索小說藝術的寫作者們來說,西方的小說技巧固然值得借鑒,但寫好人物語言、仔細揣摩人物“聲口”,或許也是我們不該放棄的并未遠去的小說傳統。

    中國小說傳統不是一成不變的。老舍、張愛玲、沈從文等現代作家融合中國小說傳統與西方敘事經驗的寫作,已經成為中國小說傳統的一部分。傳統需要更新、生長與創造,傳統正是在與創新錯綜復雜、自然而然地結合在一起時,才得以延續的。正如老舍所說,“舊文化的不死,全仗著新文化的輸入”。

    當代小說創作仍然過于依賴西方經驗,甚至“小說的評價標準也完全是西化的”。正是在這個語境下,文壇出現了“回到中國小說傳統”的呼聲。而“好的中國小說”這一概念的提出,則集中體現了對“中國小說傳統當代轉化”的思考。

    評論家周明全認為,盡管必須開眼看世界,但用中文寫外國小說是可悲的。必須擺脫對西方經驗的被動依賴,返回到中國經驗的“原鄉”。好的中國小說,來源于我們中國人自己的生活,是我們精神的有機組成部分。他提出“好的中國小說”應該具有故事好、人物典型、個性突出、語言優美有力等要素,具有歷史感、經典性、詩性美、樸拙美、渾然美等美學特征。這是對中國小說傳統在當下創新與轉化的理論探索。

    中國小說傳統,應該得到不斷的發掘、繼承和發揚。中國小說唯有繼承發揚自身的傳統,才有可能產生世界性的優秀小說作品。正如昆德拉所說的,“偉大的作品只能誕生于它們所屬藝術的歷史中,同時參與這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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