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應有其一席之地
寓言短小精悍、言簡意賅,許多寓言故事,不但讀者眾多,在文學史上也具有重大影響。無論是作家、詩人、哲學家,還是領袖、平常百姓,都能從中得到啟發和樂趣。流傳在歷史上的許多寓言故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直到幾千年后的今天,不僅還在流傳,并且已經成為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東方文學的范本。有一些寓言故事,還進入了世界上流傳最廣的經典作品之中。
寓言需要保護嗎?
寓言流傳至今已有幾千年歷史,對于這一具有悠久歷史的古老文學,需不需要加以保護呢?中國作為世界寓言的三大發源地之一,古老的寓言文學同樣是國之珍寶。可是,如何來保護寓言呢?誰來保護它呢?難道就像保護大熊貓一樣來保護它嗎?當然這肯定是不可能的。筆者覺得無論要不要保護,還是如何來保護,最好應該先來了解一下當代寓言文學創作的現狀。
目前的寓言創作現狀可以歸納為“兩亂”和“兩少”。“兩亂”就是指:古代和當代寓言混淆,外國和中國寓言混淆。有作者談到自己最近發表的寓言新作品,不知什么時候被選入某出版社編選出版的某本外國寓言集,或者被選入某本古代寓言集之中。明明是當代作品,卻硬是穿越到幾千年前,甚至跑到某個洋人身上去了。這種現象還不是個別的,在許多作家身上都發生過。筆者2013年發表在國內刊物上的一篇題為《牧羊虎》的寓言故事,僅僅才過了幾年時間,作者的名字就變成了“伊索”。《民間寓言》這本書的主編是當代大名鼎鼎的作家,而且還是非遺文化專家。可遺憾的是,在這本書里,被選入的數百篇寓言,不僅沒有一個作者的名字出現,一些作品如浙江作家彭文席創作的《小馬過河》,甚至還被特意注明是蒙古族的作品。這篇作品1980年曾獲得全國少年兒童文藝創作獎一等獎,多次被選入小學教材,并被譯成英、法、日等數十種文字對外發行。可以想象一下,連這樣有相當影響的作品都被“張冠李戴”,更別說其他的作品了。如果好好查一查近些年來許多出版單位出版的編選集,這種現象實在太多了。
有人認為,這只是個別的侵權現象,在各種體裁的文學作品身上都可能發生。寓言只是由于其特殊性,不僅容易發生,而且更具隱蔽性。公式這實際上也進一步證明了,保護寓言的重要性。如果作者們都對這些現象放任自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立即加以糾正,長期發展下去,很容易以訛傳訛,越往后越難說清。
創作寓言的作者少嗎?
“兩少”第一個是指當前發表寓言的陣地少,而第二個則是指當前創作寓言的作者少。當前發表寓言的陣地少,創作寓言的作者少嗎?現在發表寓言新作的陣地越來越少,這是不爭的事實。有家在國內影響較大的故事刊物,有段時間曾專門開設“寓言大王”欄目,但不知什么原因,很快,這個欄目的名稱就改為“智慧大王”了,盡管在這個欄目上發表的作品更多的仍然是寓言。一些專門選載兒童文學的大型刊物,從來就不選載寓言,無論作品有多優秀。
當然,不能說現在所有的報刊都不發表寓言了。據了解,當前還是有許多的報刊堅持發表寓言,并且有一些報刊還堅持給寓言作者開設專欄專版。但是比較而言,能夠發表寓言的報刊畢竟是極少數,許多報刊都取消或者干脆不發寓言。就連一些針對少年兒童的專業報刊也是如此。
全國現在有數千家報刊,其中有專門發表小說的,有專門發表散文的,有專門發表詩歌的,有專門發表文學評論的,有專門發表童話的,有專門發表故事的,但沒有一本專門發表寓言的。各個省市自治區的作協或文聯,都辦有文學刊物,上面有小說、散文、詩歌、評論發表的陣地,卻沒有寓言的位置。
寓言作者就是寫了作品,也很少有地方發表。既然寓言發表的陣地少而又少,創作寓言的作者少自然也就不奇怪了。也難怪,直到今天,筆者所在的這個地級市,加入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的至今只有一人。而在江蘇省13個地級市,只有一兩個會員的城市不在少數。可在歷史上,江蘇卻是盛產寓言的重鎮。
寓言怎么成了令孩子們害怕的“怪物”?
曾有一篇文章,把寓言形容為使孩子們害怕的“怪物”。這篇文章這樣寫道:
孩子們各自玩得正歡,忽然有一孩童喊:“快跑!”
玩得好好的,跑什么?
“寓言來了!”
眾孩童立刻作鳥獸散,眨眼跑得無影無蹤……
本來應該深受孩子們喜愛的寓言,有許多明明還是專門寫給孩子們的寓言,可孩子們卻偏偏不喜歡看,這是什么原因呢?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全國有那么多文化研究機構,包括專門研究兒童文學的研究所,其中不乏知名的專家教授,但至今不見有人愿意為這些問題投入精力。當然,也不能說就沒有人在研究寓言。在一些報刊上也能看到研究或評論寓言的文章,但這些問題卻經常被忽略。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作為全國目前惟一承擔評選寓言的最權威的文學獎——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至今已經舉辦了10屆。據初步了解,自1980年開始的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的評選,一至十屆共產生214部(篇)獲獎作品,而寓言的獲獎數沒有超過兩部。在214部(篇)的獲獎作品中,只有兩部是寓言作品,獲獎數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每次申報參評的作品,就數寓言作品比較少。既然符合參與評選的作品少,獲獎作品少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引起海內外關注的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自1990年設立以來,每年都要評選一次,寓言作為其中的一個獎項,每年都有作品參與評選,但在獲獎者的隊伍中,難得見到它們的身影。
新中國文壇第一個以著名作家名字命名的文學獎項陳伯吹兒童文學獎,自1981年開始評選以來,據稱記錄了新時期我國兒童文學發展變化的可喜足跡,也記錄了數百位兒童文學作家辛勤耕耘的寶貴收獲。但令人遺憾的是,其中同樣也難得見到寓言的身影。
少年兒童作為重要讀者的寓言,卻難以在少兒文學的評獎中占有一席之地,確實令人費解。
在一些省市設立的兒童文學項目申報中,有長篇兒童文學作品的申報,包括長篇兒童小說、長篇童話、長篇兒童散文、長篇兒童紀實文學等,也適當接受中短篇兒童小說集、兒童詩歌集、兒童散文集、童話集等文學作品的申報,但惟獨就是不接受兒童寓言集的申報,沒有任何理由。“寓言”這兩個字,在那些權威的申報材料中壓根兒就找不到。
這種情況還能讓它繼續存在下去嗎?
寓言作為群眾喜聞樂見的一種文學形式,其教育作用是其他文學樣式無可比擬的。著名翻譯家葉君健就曾說過,“一則寓言可以影響人的一生,從童年到老年。”
小說、詩歌、散文、報告文學、戲劇有其自身的文體特征和作用,而寓言則有寓言的作用。尤其更令人驚訝的是,寓言和童話、寓言和成語更像是一對雙胞胎兄弟或者雙胞胎姐妹,兩者之間甚至很難區別。因為有許多童話,本身就是寓言,而有許多寓言,也都是童話,就如成語一樣。中國的成語大多都來自于寓言。但是,也正如童話那樣,寓言可以是童話和成語,但童話和成語并不都是寓言。這就是中國寓言的奇妙之處。這個特征是其他文學類別所不具備的。
寓言的讀者對象雖然包括少年兒童、青年人和中老年人,但應該說,少年兒童是寓言讀者隊伍中的重要力量。據有關資料記載,很久以前,許多國家就在兒童教育中運用寓言這一形式。我國寓言在中小學語文課本中也占有很大比例,當代寓言作家創作的許多寓言作品被選入學校的語文課本,一些地區中高考的作文題,也選用寓言作為題型。
寓言作為文學的一種體裁,和所有中國傳統文學一樣,只有在保護、傳承中,才能得到更好的創新和發展。
寓言創作發展到現在這樣一個階段,太需要好的文學評論了。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妨由權威部門來設立一個寓言文學評論獎,或者把中國寓言文學研究會“金駱駝獎”里的理論獎分開來單獨設獎,以讓更多人來關注現在的寓言文學創作。這對于推動寓言文學的發展,肯定會起到很好的作用。當然,寓言要在保護、傳承中,完成創新和發展,只靠一個研究會來做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組織更多的機構和部門一起來做這項工作。
中國古代寓言以其獨特的東方智慧,為人類文明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新時代的歷史進程中,講好中國故事,傳遞中國聲音,切實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這是時代的需要,也是歷史賦予當代中國作家的重要使命。在這一重要的歷史時期,寓言作家決不能缺席,寓言文學應該有其一席之地,因為這是關系到具有幾千年歷史的中國傳統寓言文學發展的大事。相信通過開展一系列的保護、傳承等舉措,古老的寓言將會發出耀眼的光芒,并逐漸迎來新的繁榮,使我們更好地向世界講述新時代的中國寓言故事,從而為中國文化走向世界作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