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王風二十年打拼成為一家頗具規模的房地產公司老總。

多年沒有回鄉的王風決定回去看看。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村子跟他離開時幾乎一樣。機耕路、泥磚房……百戶人家的村子污水橫流……他心里酸酸的,漸漸地萌發了為鄉親做點事的念頭。

村委決定因地制宜種植黃欖。“好!樹苗我想辦法。”王風當即表態。

村主任激動，又半信半穎：“每株要五元錢，好大筆開支呢。”

“不就五十萬嗎？只要鄉親們能奔個好生活，我樂意。”王總一揮手，干脆又堅定。

早春二月，王風出資購買的十萬株黃欖苗全部分送到戶。鄉親說，王總熱心腸，就抵他發達。

鄉親們在自留嶺、山坡地開荒修帶全種上黃欖苗。

王總又要回鄉，想看看黃欖苗的生勢。車子尚未入村，道路旁遇著幾個人挑著沉重糞桶，彎著腰沿崎嶇小路往山坡上艱難地走……王總好奇停車問。一位大嬸說，好些日子沒下雨，要不挑水淋欖苗旱死了，怎對得住好人王老板呢？

顯然，她不認得王總。她的話令王總好感動，心里暖暖的。王總想，挑水灌溉既辛苦，又低效。隨后，他來到村委得知鄉親都希望能買臺抽水機。王總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心想，那就再幫一次吧，表態愿意為每戶購買一臺抽水機。村主任拉著王總的手連聲感謝，說鄉親們灌溉就沒問題了。

王總回去不久，抽水機就運來了。

半月后，村干部打電話告訴王總，很多農戶的抽水機沒法使用，原因是附近沒有電路。請求王總給每戶配臺發電機，兩千元左右的。

王總感到有些不快。“你稍等……”王總打算回絕，但當他想到鄉親挑水上山的情景，心里又充滿難受與同情。他猶豫了一下，“好吧，發電機我來解決。”王總有點無奈地說。電話那頭的村主任說代表鄉親連聲感謝。王總只好吩咐下去采購一百臺發電機送往家鄉。

幾個月后，王總出差路過，又萌發了回鄉看看念頭 ，心里一直掛記著那些欖苗如今長得怎樣？

王風示意車子在離村不遠山腳停下，爬上山坡要親眼看看欖苗的長勢。看得出鄉親很勤勞，管理得不錯，好些苗木長出新枝葉，只是地面干旱，午陽照著，新葉低著頭沒精打采……這時，一位大伯迎面走來，王總見狀問怎么沒抽水灌溉呢？“這兒附近沒水源。”老伯打量著王總，“遇上干旱也沒辦法，只能等天下雨了。”

“那抽水機發電機用不上了？”王總試探著問。

“那也不能這么說。”老伯帶著疑惑，“你是……”

“哦，路過的……”老伯告訴王總，要是在山坡下打口井就好了。

“打口井要多少錢？”王總問。

“要八千多呢，實在出不起呀。”老伯嘆了口氣，突然又指著滿山欖苗，“原指望早點開花結果，誰知這天氣……”

老伯的話讓王總感動又心痛。他下山直奔村委找干部商量解決灌溉問題。

“最好的辦法打井抽水……”村主任手扶“大碌竹”，又噴著煙霧，“都是困難戶，他們說想請你……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你為鄉親做的已經很多……”王總擺擺手打斷話，沉默了一會，“你核實一下需要打井的戶數再談好價錢，我來想辦法。”王總最后咬咬牙。“要打井就全都打，不然，有部分人眼紅有意見，怎么辦？”另一位村干部開口道。“不行，這次不行!”王總態度很堅決，“實在沒有水源的就打……”王總說著又轉臉望著村委主任，“你來把關”。對王總來說，幾十萬不算多，但公司最近資金周轉困難。況且已經一次又一次幫扶了。王總感到有些無奈，覺得這些鄉親有如俗話說的，上了床，又想蓋被。

不久，資金到位打了五十口水井，徹底解決了這些農戶灌溉問題。

六年后，黃欖大面積投產，將是一個豐收年。村委主任來電話請王總一定要抽空回家看看，說大家都盼著你回來呢。

一個夏日，黃欖成熟的收獲季節，王總果真驅車回鄉感受豐收的喜悅。

車子在村委門口剛停下，有不少鄉親漸漸圍攏過來。轉眼間，人越聚越多。王總走下車，一些人開始指指點點，王總感到一種不友好的氣氛撲面而來。

村主任正在努力勸鄉親離去。突然，有位大伯情緒激動，指著王總說，你就是王老板吧，都是你做的好事，我們辛苦幾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呀，連肥料錢也收不回……

“你就好人做到底，想想辦法，幫我們銷出去吧。”一位大嬸擦著淚乞求道。

“事情因你而起，你要負責到底……”一位中年男子憤怒地用手拍打王總的車子。不拍則可，一拍麻煩就大了。周圍的人都跟著拍起來……一時間，拍打聲、叫喊聲響起一片……王總一下子慒了……

“不得無禮!”一位年長者喘氣，咳著，不停地用手杖敲擊地面，“人家三番四次幫助，一句感謝話未說……誰說做媒要包生仔？還有沒有良心？”騷動人群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村主任告訴王總，今年黃欖大豐收，卻遇上滯銷，不少人往王總身上撒氣，要求王總包銷……

啊？王總瞬間徹底崩潰……他感到不解，自己一次又一次幫扶，換來的報答竟是怨恨……他起想越氣，甚至有些憤怒。當晚，王總血壓突然升高中風，雖送院保住性命，但卻落下走路一條腿瘸的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