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十八洞村》劇照

“人生一輩子，過完了都要走，只有田土不得走。 ”正在全國院線公映的獻禮十九大的影片《十八洞村》里，演員王學圻飾演男主角楊英俊，濃厚的湘西口音、熟練的插秧動作，舉手投足間就將一個地道的湘西農民形象演繹得渾然天成。“已經變成了一個農民” ，王學圻坦言，當演員的特殊魅力就是能體驗各種人生，這是別的職業所達不到的，“我喜歡體驗各種人生，雖然演員只能在時長一個半小時左右的影片中生活，對我來講也是很新鮮的。 ”

作為觀眾口中的“老戲骨” ，年過七旬的王學圻至今在銀幕上塑造過眾多令人難忘的經典角色，從電影《黃土地》中憂患家國的文藝兵到《陽光燦爛的日子》里一身正氣的軍人父親，從《建國大業》中的黨派領袖李宗仁到《梅蘭芳》里的京劇泰斗燕十三，從《天地英雄》中的反派響馬子安到《十月圍城》里一身正氣的愛國商賈李玉堂，再到日前上映的《空天獵》中睿智果斷的熱血將軍、《十八洞村》里耿直堅毅的貧困戶村民……角色無論主次大小，一經他的演繹便活絡立體起來，含蓄內斂又極具爆發力。

“楊英俊是一位被視為貧困戶的退伍老兵，但那股不服輸、不認命的精神，促使他不畏艱難，帶領村民打贏了扶貧攻堅戰，以實際行動證明，扶貧先要扶的是精氣神。 ”王學圻如此談論他在《十八洞村》里飾演的角色形象。事實上，數十年來王學圻也正是憑著這股精氣神，獲得多方認可，從“華表獎”優秀男演員、“金雞獎”最佳男配角，到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獎最佳男演員、臺灣“金馬獎”最佳男配角、亞洲電影大獎最佳男演員等等，獲獎無數，成為業內公認的演技派翹楚。

很難想象這是王學圻第一次演農民，“有挑戰，現在的農村到底什么樣，不知道。 ”后來，當導演告訴他說原型人物是個復轉軍人時，軍人出身的王學圻才有了底氣。“我就是復轉軍人，我能理解他，能理解這個故事，復轉軍人的自尊心強，不求人、不需別人的照顧，名譽看得比誰都重。 ”王學圻認為，當過兵的農民跟沒當過兵的農民絕對有區別，而他就是要把這個區別在影片中真實地體現出來。

“農村不像以前想象的那么窮，不是像以前那種破窗戶、破床、破鍋什么的，三人一床被，不是那個意思。通過拍這部影片，我也重新認識了湘西。 ”王學圻無限感慨地說，以前在鳳凰附近拍《湘西往事》 ，唯一的印象是熱，太熱就不拍了，但找一個房子進去，還是熱，并沒有空調。而《十八洞村》中所體現出的“精準扶貧”是指在農民已經解決溫飽、還未達到某個標準的基礎上，為實現全面小康而努力。“讓農村，尤其是邊遠山區富起來。 ”王學圻說。

“藝無止境，活到老演到老。 ”王學圻是這么說，也是這么做的。他跑過龍套，演過各種配角。然而，即便是只有一句話的角色，他也要盡力的演到位，爭取演出彩。“一部作品里的主角，往往為了樹立其形象，導演會從方方面面進行安排，照顧得非常全面。要想把這個主角演好，你演的是他就行。可是，對配角來說，相對主角而言無足輕重，但就整部作品來說沒他又不行，那怎么演？ ”王學圻的經驗是，這時候演員應該在心里琢磨為什么有這個角色？他是做什么的？“要把這個配角演繹到極致，觀眾才知道他的存在。 ”王學圻覺得，換了別的演員，可能覺得反正戲也不多，我就不好好演了，“那你不好好演，觀眾也就不會記住你” 。

王學圻很佩服已故的北京人藝老演員黃宗洛。他演過一百多個小角色，曾在話劇《茶館》里飾演松二爺，“最著名的一句話就是，我那個黃鳥……一下就讓人印象深刻。 ”王學圻認為，配角的出場機會少，戲份就少，黃宗洛能把一句話說到沸點，除了有演出功底，“再一個，還是要認真去想、去揣摩角色，越是這樣的角色越難演，而越難演的角色如果演好了就是真好，就要達到這樣給人過目不忘的印象，這就是好演員。 ”“聰明的演員都會把小角色演得非常活靈活現，當然也不至于搶主角的戲，是在自身角色的發展范圍內把戲做足，就是我說的發展到極致。 ”王學圻強調說。

如今的王學圻，相比時下流行的“小鮮肉” ，他在很多場合都被稱為“老戲骨” 。對此，他的理解是，“別人叫你‘老戲骨’是對你的尊重，希望你能把每個角色都能演好。過去戲班里主要的班底就叫‘老戲骨’ ，他們有閱歷、有資歷、有作品，主要是靠他們掙錢給大伙吃飯的，所以責任很大。 ”王學圻愛惜自己的名譽，“因此，我會嚴格地接劇本，到現在也是這樣。如果在一個好劇本和一個高片酬的作品之間做選擇，那我選擇好劇本，要知道一個演員一生中能選幾個好劇本很難。 ”

“這個事業是我追求的，我喜歡這個事業、喜歡這個行當，百演不煩，更何況很多角色也是我沒有體驗過的，比如這次演農民。 ”王學圻覺得，自己這輩子就熱愛演戲，“發自內心地熱愛，如果不純熱愛的話，早干別的去了。 ”

王學圻雖曾也執導過影片，但他更多的精力仍是在從事表演事業。他從參演王蘋導演的電影《我們是八路軍》起步，一路走來，先從事話劇舞臺表演，再從配角中脫穎而出，之后主演話劇、涉足影壇，先后與陳凱歌、張藝謀、姜文等一眾知名導演合作過，他的專業功底和良好口碑都是日積月累慢慢累積起來的。“對自己演的每個角色一絲不茍，我覺得是作為一個演員應該盡到的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每個演員都應該這么去做。因為這么做了，對演員自己也好，你要是不認真的話，觀眾早就忘了你是誰，演幾個角色后導演也不會用你了。再一個，你干這份職業，那么多觀眾看著你演，你糊弄人能行嗎？ ”王學圻樸實的話語里蘊藏著力量，一如他在《十八洞村》里所飾的男主角楊英俊，堅毅而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