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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族家譜《金海金氏世譜卷之一》中記有“女善德主”，即善德女王——新羅國第一位女王。 付鑫鑫攝

公元前284年前后，也就是中國戰國時期，孔子儒家思想傳入朝鮮半島。公元4世紀，百濟設置了五經博士制度，進行儒學教育，新羅統一朝鮮后，于公元682年在首都設立了儒學最高學府，以儒家經典《論語》和《孝經》為教科書，使儒家思想成為朝鮮奉行一千多年之久的教育中心思想。

清朝咸豐年間，朝鮮人開始從朝鮮半島大批遷入中國，這是中國朝鮮族的主要來源。此后，朝鮮人逐漸成為我國的一個少數民族，進而形成了不同于朝鮮半島的民族文化——中國朝鮮族文化。

中國朝鮮族文化與孔子儒家思想淵源極深，如今，“仁、禮、孝、學”成為朝鮮族普遍的價值理念和信仰追求。

朝鮮族的本源共有200多種姓氏

在延邊大學博物館，筆者見到了館長崔紅日，朝鮮族人。他介紹說：“博物館內開設有一個族譜館，館內收有2500多冊朝鮮族的族譜和相關資料，其中少數是手寫本，更多的是印刷本。”朝鮮族修家譜，通常以三四十年為一個周期。

根據崔紅日的研究，朝鮮族的本源共有200多種姓氏，延邊大學博物館收藏的約有七八十種。

“朝鮮族有那么多姓氏嗎？”筆者好奇地問。他說：“對，若按照朝鮮族的族譜劃分標準來統計，朝鮮族的確有這么多姓氏，比如，朝鮮族大姓——金氏，就有光山金氏、海豐金氏、江陵金氏等等，不一而足。”

在延邊大學博物館，通常不對外開放的族譜館有30多平方米，四面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印刷成套的家譜，書架底層也有少數發黃的韓紙（類似宣紙）線裝家譜。上海圖書館研究員王鶴鳴說：“從文化淵源來說，中國的朝鮮族與朝鮮半島的朝鮮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就家譜而言，要研究中國朝鮮族的家譜，很自然地要聯系到朝鮮半島的朝鮮族家譜。”

在翻閱朝鮮族家譜的過程中，筆者留意到，有的線裝家譜，由于是韓紙制作，非常輕薄，而且里面的內容全由中文的繁體字書寫。有的印刷本家譜，漢文中間夾雜著朝鮮文，還有的是漢文、朝鮮文對照出現。

崔紅日解釋說，從西漢開始，朝鮮半島上的國家就是中國的藩屬國，他們最初并沒有自己的文字，所以也用中國的古文。后來，他們發明了朝鮮文以后，才慢慢替代了漢字。“這里的家譜年代不一，正好反映了朝鮮文字從無到有的過程。”崔紅日說。

朝鮮族注重傳承和發展仁義、禮讓、孝道、好學等傳統文化

令筆者驚訝的是，朝鮮族家譜《金海金氏世譜卷之一》中不僅記有“女善德主”（即善德女王——新羅國第一位女王）這樣的突出女性，而且普通人家的世系表中也會出現“女×××”的字樣（如《安岳李氏世譜卷之一》），這有別于漢族男性上譜、女性多不上譜的傳統。

王鶴鳴解釋說，一方面，朝鮮族家族譜系，受儒家影響較深，在體例內容上，由譜序、傳記、先塋山圖、凡例、行列字定式、行列圖、世系、干事錄構成，與其他民族的家譜十分類似。另一方面，朝鮮族家譜還保留了其固有的民族特色，即“內外譜”。所謂“內外譜”，就是族譜世系是雙系的，既有父系的世系，又有母系的世系。族譜有關婦女的記事較多，妻室的家人、所嫁女兒的婆家等世系都可以列表單獨成卷，這從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了朝鮮族婦女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朝鮮族家譜采用“內外譜”的形式，與中國明清時代的家譜不同，類似中國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家譜。

15世紀以后的朝鮮社會，與魏晉南北朝時期類似，政壇上有門閥等特殊階級，他們把持朝政，而聚合政治力量的重要方式就是聯姻。因此，這時的婚姻極為講究門當戶對，而婦女在其中擔當了重要角色。這時期編修的家譜必然要反映這種政治、社會關系，于是就出現了“內外譜”。

延邊大學曹福春老師認為，從朝鮮族家譜及朝鮮族社會生活中，可以看到朝鮮族文化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很深。儒家思想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核心，內容博雜，涉獵政治制度、社會理想、道德倫理、哲學思辨、教育理念。儒家文化的核心思想與基礎理論是仁學，孔子的仁學就是關于人性的學說。從仁學又衍生出諸多范疇，包括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寬、敏、惠、孝、悌、忠、恕、誠等等。中國朝鮮族在接受孔子儒家思想時，根據本民族的特點，經過有選擇的糅雜和歷史的積淀，比較突出地傳承和發展了仁義、禮讓、孝道、好學等傳統文化。

曹福春舉例說，孝道是儒家重要的道德綱目，當代朝鮮族的孝道思想繼續得到發展。時至今日，黑龍江省的朝鮮族一般在每年的六月二十或二十四日舉辦“老人節”；吉林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從1984年起，規定農歷八月十五日為“老人節”，使傳統的敬老習俗得以發揚光大。

“長期以來，遷入中國的朝鮮族人在開發邊疆、保衛邊疆中，與東北各民族一起嘔心瀝血、艱苦奮斗，實際早已融入中華民族大家庭。”王鶴鳴說，能在延吉看見朝鮮族家譜善本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