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圖/夏曾珍

陳建斌變了。

十年前，他接拍《喬家大院》，一場洞房花燭夜的戲，把當時的搭檔、現在的妻子蔣勤勤氣得險些罷演。

十年后，他出演《中國式關系》，二度搭檔的馬伊琍卻說：“陳建斌老師沒那么鋒芒畢露了”。

對于這樣的改變，陳建斌給出的解釋是：“年輕時，意氣風發，總是想著要跟危機斗，甚至想改變世界。到了中年才會發現，其實你什么也不能改變，除了自己，甚至改變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36歲時，年輕氣盛、劍拔弩張。46歲時，陳建斌和劇中的男主人公馬國梁一樣，學會了“嬉皮笑臉，面對人生的難”。

談新劇

“每個人都有被逼無奈的那一天”

這些年，陳建斌在電視劇中出現的頻率并不高。兩年前憑電影導演處女作《一個勺子》笑傲金馬獎之后，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潛心混跡電影圈了，卻沒想到，如今他又殺回了熒屏。

人到中年，一夜之間，被下屬搶了老婆、奪了職位，無奈之下，從官場跳進了商場，一切從零開始……在一場“中國式別離”之后，《中國式關系》 又將國內特有的世俗人情攤在大眾面前。和以往大眾印象中不茍言笑的形象不同，這一次，陳建斌飾演的馬國梁有點嬉皮笑臉——不是“段子手”式的滿嘴跑火車，也不是油頭粉面地插科打諢，而是更富層次和生存智慧的“冷幽默”，處處隱喻著中國式的人情世故。

“20歲的時候可能是橫眉冷對，30歲的時候可能是劍拔弩張，為什么到40歲的時候就變成了嬉皮笑臉？因為已經從‘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走到了‘如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到了這個境界，自然而然選擇了這種方式面對生活中的難。”

劇中，馬國梁遭遇了一系列塌方式的人生困難，官場困境、人情困境、資本困境，但對于陳建斌而言，所有的困境，都比不上家庭突變帶來的打擊，“我相信，不管你事業上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能挺得過去。壓倒駱駝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就是家人的反目或者說背叛。一旦出現這個問題，這個人就生活不下去了。所以我認為，老婆出軌對他的打擊是最大的。”

這一系列變故，也讓陳建斌從生活中找到了一個新的角度，去看待曾經熟悉的生活，“我們經常會覺得人到中年了，所有東西都定型了，但事實并非如此。有的時候生活可以從任何一個時間點重新開始。如何重新找尋生活的勇氣，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這也是他接下這部作品的最大原因，“不僅僅是中年危機，我覺得每個人每天都有新的危機。但我們大多數人總是特別容易沉浸在溫水里，而不去主動謀求變化，就像馬國梁一樣。其實每個人都有被逼無奈的那一天，然后重新抖擻精神，大干一場”。

談中國式關系

“以前所有人適應我，現在我適應所有人”

30歲時的劍拔弩張，陳建斌也曾經歷過。

在演戲這件事上，他有種近乎“執拗”的嚴謹。拍戲時，常常又干導演、又干燈光、又干美術，什么都想參與。在電影《一個勺子》的宣傳期間，他曾坦言：“生活里，我老讓別人覺得‘這個人好傻，老做一些不該他做的事，真討厭’。比如我不是導演，不是編劇，但老愛在拍戲的時候提各種建議，劇組都覺得這人費力不討好還得罪人。”

當年，蔣勤勤和他合作《喬家大院》，第一場戲就因為劇本被大幅改動而“吃癟”，兩人在現場僵持了兩個多小時，誰也說服不了誰，一氣之下，蔣勤勤甚至動了離開劇組的念頭。和他搭檔過《甄嬛傳》的孫儷，也曾在某綜藝節目的VCR中爆料：“我們倆演完一場親熱戲后，陳建斌說‘你為什么這樣演？我有什么不好你要及時說，別到時候背后說我很難搞’。我當然嚇壞了，這怎么合作啊？事后我看了他妻子蔣勤勤的訪問，原來他們拍攝第一場戲時也差點拍不下去，我就一點也不緊張了。他們合作那么不好都能做老婆，我一定可以。”

但現在，同樣與他在《喬家大院》中有過合作的馬伊琍，卻說陳建斌變了：“陳老師演戲的方式很獨特。但他比以前成熟很多，不那么鋒芒（畢露）了”。聽到這番評價，陳建斌笑言，“十年前我們還沒結婚呢，十年之后我們都是孩子他爹、孩子他媽了！”

除了身份的改變，更多的是心境上的變化，“那時我希望所有人都適應我，現在是我可以適應所有人”。以前，陳建斌會特別在意劇組所有演員的表現，現在則會覺得不要給別人太大的壓力，“我要更好地去適應大家，營造出好的氣氛來”。當了導演后，他更對劇組中的每一個角色都心懷感激，“你更能夠體會到一部作品的成功，不是靠哪一個人。主演再重要，沒有其他的演員、沒有劇組的工作人員，一部戲是不可能完成的”。

為了整體的和諧而做出的適當妥協，正是他眼里的“中國式關系”。

談家庭生活

“做回本我，而不是扮演 ‘好老公’”

外人眼里，他也許是春風得意的新晉導演、不茍言笑的采訪對象，甚至是有點難搞的“表演藝術家”，然而在妻兒面前，陳建斌卻有柔軟的一面，在家里他儼然成了一位慈父，“也有原則，但非常少，基本是慈祥的”。做了父親以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看到一些年輕人身上有些自己無法理解的“習氣”或行為就批駁，“我現在變得特別能理解，也許這個年齡的小孩就應該是這樣的”。

前不久，蔣勤勤在微博上曬出一家三口在芬蘭度假的照片，陳建斌以讓人意想不到的賣萌姿態出現在影像中。談起結婚近十年的變化，蔣勤勤曾公開透露，有時候兩人吵架會冷戰幾天，甚至不理睬對方，“因為每次都是陳建斌道歉，這樣會慣壞我，所以他要學著嚴厲一點”。而陳建斌也曾自曝，有一回和蔣勤勤鬧矛盾，為了哄老婆開心，寫下一首詩：“君行百里沉霧迷，婦起五經暖茶靡。人間煙火燒寒葉，紅茶已淡未新沏。”意思是即使你早上給我泡的茶到下午已經很淡了，但我仍然不舍得換掉，“文藝男中年”氣質顯露無疑。

生活中，他到底是個怎樣的老公？陳建斌說：“演員的工作是扮演角色，但我認為家是心的港灣，回到家之后，就要做回本我，而不是去扮演一個叫‘好老公’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