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短信,讓我立馬兒加她,說有重要的事。我翻遍記憶倉庫的犄角旮旯,也沒有和她名字相關的一點痕跡。于是,我小心翼翼回了一條短信:我們認識嗎?她回復:劉君你不認識嗎?我是他太太。原來如此,劉君,我怎么不認識呢?老鄉兼戰友,一條炕上睡過三年覺,一個鍋里吃過一千多頓飯,是共過患難的好兄弟。只是這些年他做生意風生水起,我替人做嫁衣寒酸冷清,各有各的社交圈兒,往來不多了而已。他的太太,算上婚禮,我印象中只見過兩次。幾十年過去了,突然找我要聊什么呢?
和我的預感相同,他們夫妻感情出了問題。她糾結困惑,不知找誰傾訴,猛不丁想到了我。她說,就是因為當年我的一句話,她才下決心嫁給劉君。我說過什么話,能夠一句頂一萬句?實在回憶不起來了。不過,這一份穿越了幾十年的信任,依然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加了微信,我們開聊。我用近一個小時化解了他們的隔閡。我所以對自己的工作有這樣高的評價,是因為結束對話時,她像穿糖葫蘆一樣,發過來一串兒表情:笑臉、咖啡、大拇指、熱騰騰的大米飯和雙手合十的感謝。
無獨有偶——我實在不愿意用這個爛俗的詞兒,但的確剛剛放下手機,又接到一個適齡美女的電話,她說她是中央電視臺“夕陽紅”節目的編導,希望我能盡快安排時間接受她的采訪。我當然有些“蒙圈兒” ,作為一個即將步入“廣場舞”的普通退休老頭兒,我還值得央視扛著機器、拿著話筒,大老遠跑來寒舍一趟嗎?你猜對了,是我自作多情。原來人家是要做一期汪國真的專題,說我是汪國真的伯樂,讓我談談感想。我這人,打小就覺得形象有礙觀瞻,一直不喜歡拋頭露面,類似邀請基本謝絕。只是這一次我是不能推辭了,汪國真的成名作《熱愛生命》是我任《追求》副主編時首發的,那時的汪國真默默無聞。我為人做嫁幾十年,當過幾家刊物的主編、副主編,經手推出來的名家,扳著指頭算也能數出N個,不是如風吹炊煙,一扭頭的功夫,有的就相忘于江湖了嗎?只有汪國真,爆紅之后每次見到我都會說,衛東,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你不知道, 《熱愛生命》曾被N家刊物退稿呀!不過,據此說我是汪國真的伯樂當然不符合事實,沒有我,汪國真照樣會火。汪國真的伯樂,是千千萬萬喜歡他的讀者。只是,汪國真的清澈和純粹,真的很讓我感動。
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老權。文壇怪才權延赤豪爽俠義、文采風流,二十多年前我讀了他的中篇小說《狼毒花》后便斷言,當今作家,寫人能超過權爺的怕是不多嘍。可惜后來他馳騁商場,致使文壇少了一位虎虎生風的驍將。他的成名作《走下神壇的毛澤東》是我主政《炎黃子孫》時首發的,不過那時的書名叫《衛士長答作家20問》 。我當時隨手翻了幾頁,直言道,老權呀,你這也不叫個書名呀,我給你換一個吧:走下神壇的毛澤東。老權小眼兒一瞪,咂摸了一下滋味,當場點贊。而且這贊一路點了近三十年,但凡聚會時有人提起他的成名作,權爺都會一扭頭,指指我說,這書名兒還是衛東起的呢。
朱元璋做了皇帝,絕不愿意聽小伙伴們提他要飯的童年往事,這很正常。像汪國真、權延赤這樣成名成腕兒之后,還記得當初滴水之恩的人確是不多了。這說明了他們的善良和透亮。重提這些往事,我自然也有給自己點贊的企圖,作為一個職業編輯,我想我是稱職的、敏銳的、有眼光的。生命如花,但只要盛開過,即便花期過了,香味也會留在一些人的心中,包括我那位戰友的太太,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寡淡。
同時,我還想說的是:諸事不順,淡定自如是超人;遭遇逆境,失落沮喪是常態。我們是凡夫俗子,又想使自己自信和快樂,怎么辦?像我一樣,學會給自己點贊。
仰望星空,但凡成就一番事業者,大都是給自己點過贊的。項羽當初灰頭土臉站在路邊,見到秦始皇的車仗威風凜凜經過,居然冷不丁給自己點了一個天大的贊:“彼可取而代之” ;韓信稍遜一籌,和東家劉邦聊天扯淡,居然敢說以東家的能耐帶兵十萬足矣,而兄弟我帶兵則多多益善;至于詩仙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自我點贊,比起前邊兩個大仙兒,就顯得瀟灑有余而霸氣不足了。類似的事老鼻子了,不說也罷。可能你會嘟囔,人家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咖、精英,我們小小老百姓能和人家比嗎?
當然不能簡單類比,大象嬉水,人們會駐足觀看,螞蟻搬家,又有誰稀罕看上一眼?不過,這不影響咱們為自己點贊的積極性。
請允許我打一個很正能量的比喻:當你身處逆境的時候,一個贊就是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比如,你被人輕視,屈辱像小蟲子一樣在你的心頭爬來爬去;你遭人誣陷,憤懣像身后的那條陰影一樣無法擺脫;或者你遭遇挫折,事業、生活、愛情,統統像傍晚跌進樓群里的日頭,只留給你一片昏天黑地;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要像被大雨淋了的泥塑一樣,站不成個個兒。你不妨端坐床頭,或者面對暗夜,在心中給自己點一個大大的贊。你要大聲對自己說;在這個世界上,我是獨一無二的,我的存在是這個世界上不可復制的奇跡。沒有什么可以把我擊倒,除非江河倒流!然后,抖落臉上的失意、淚水或者孤獨,重新上路。
事業和生活都特別順溜的時候,你也無妨給自己點一個贊,它會像燃放在夜空里的禮花,讓你的生命更加絢麗多彩。
我們遐想一下哈:剛一上班,老板把你叫去,說因為你業績突出,提薪晉級了;剛一回家,老媽遞你一張剛剛快遞來的證書,也許是你的發明獲得了專利,也許是你的作品榮膺了大獎;或者作為模范丈夫,下班后你正在菜市場轉悠呢,想給太太一個驚喜,叮鈴鈴,手機響了,會計告訴你,這個月公司的業績同比又增長了三成;這種時候你不必故作謙虛,也不要誠恐誠惶,面對你的上司、下屬或者太太,你完全可以很自信地告訴他們,我說過我行,我還會繼續證明我行。你們給我一份信任,我就會還給你們一個驚喜。
其實,榮枯無常乃官場常態,悲喜交替是人生寫照,清貧與富有如晨昏交替,陽光和陰影本是孿生兄弟。只要無論在什么情況下,我們都不氣餒、不消沉,不自暴自棄,不得意忘形,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復制,唯有你是唯一的,適時的給自己點一個贊——你的生命就會活出一份令人羨慕的美麗和精彩來!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