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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劇《山村母親》的藝術價值

    ——謹以此文紀念《山村母親》連續演出一千四百場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10月13日10:00 來源:中國文化報 李紅梅

      蒲劇現代戲《山村母親》,2004年由山西省運城市青年蒲劇實驗團首演,旋即被豫劇、陜北道情、上黨梆子、眉戶、曲劇及海南瓊劇等多劇種移植搬演,特別是在中原大地,引發了觀賞熱潮。10年來,僅運城市青年蒲劇實驗團演出場次就達1400場,10年間從未間斷演出,創造了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戲曲現代戲演出場次的最高紀錄。如果算上豫劇等劇種的移植搬演,則《山村母親》的演出場次更為壯觀。那么,究竟是什么樣的內容吸引了廣大的普通觀眾特別是農村的普通觀眾?究竟是什么樣的藝術含量征服了大江南北、文化習俗并不相同的觀眾?《山村母親》整體的藝術魅力究竟體現在哪里呢?我們試著做一宏觀分析。

      《山村母親》的故事核心是這樣的:母親寡居山村,與唯一的兒子全寶相依為命。兒子大學畢業后,欲留在城里工作,找了一個名叫玉蓮的對象。玉蓮家境優渥,不僅幫助全寶在城里找到了理想的工作,還提出在結婚時不要彩禮,而且自己也有父母贈予的大房子。年近30歲的全寶期盼著一無所有的自己能在這座城市中扎下根,也十分盼望著盡早成家圓了寡母心中的夢。但玉蓮又提出,她家不愿意找父母雙全的山里人,窮親戚太多嫌麻煩——面對城市高房價的巨大壓力,面對做一個“城里人”的幾代夢想,面對母親渴望兒子成家立業的期盼眼神,全寶便在母親的催逼下,違心地告訴玉蓮家人:自己就是從山村里掙扎出的一根“獨苗苗”,符合你們家人的要求。結婚的當天,山村來的母親只能在兒子結婚的大飯店外偷窺,并悄悄地禱告逝去的夫君的靈魂:咱兒子成家了,成了真正的城里人了!孫子生下來了,保姆不好找,山村母親又變成“保姆”來看孫子;孫子3歲了,要上幼兒園了,“保姆”還須辭退,這時,兒子歉疚多年的感情終于爆發,當眾喊一聲——媽!

      這個故事依據的時代背景,還是幾十年來我們時代形成的巨大的城鄉剪刀之差。如果說30年前和20年前,山村的莘莘學子還能夠靠好好學習找到一份城里的體面工作,那么,在近20年中,大中專畢業包分配制度的改革,就把這一條路也封死了。除了近年來泛指意義上的公務單位實行了逢進必考(在很多的地方也大打折扣)外,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也就是《山村母親》戲劇故事發生的年代——大中專畢業生找工作基本靠“后門”,靠拼爹。而更關鍵的是,隨著城鄉差距的進一步拉大,山村學子進入高等教育的門檻被進一步抬高,當然進入城市的門檻也被進一步拉高。千千萬萬出身貧寒的可造之才,因了教育的起點差異,不得不從事技術含量不高但勞動強度極大的打工行業。農村孩子,進入城里并立足,確實是越來越難。正是在這樣一種時代背景之下,我們看到了《山村母親》所塑造的“母親”和兒子全寶的身世悲哀,兩個戲劇性的人物,代表著留守者堅韌的進城的辛酸,同時也各自成為了兩個群體的形象代表,成為了中國戲劇畫廊中特別是戲曲現代戲畫廊中的“這一個”。

      “山村母親”是作者善意刻畫的一個人物——“她”年輕守寡,背負著死去丈夫的臨終囑托:一定要把兒子培養成人,一定要讓他上學,成為城里人。母親每天靠著割荊條、編籮筐攢錢,想象著靠自己辛苦讓兒子在城里扎下根來。她為了兒子的幸福,默默地隱忍著一切。是的,她確實是在一種沒有尊嚴的前提下享受著自己的幸福;是的,她的生活觀念確實是被扭曲、被壓抑的。但是,遺憾的是,這樣的悲劇并不是她一個人的悲劇,觀眾——甚至作者也無法肯定是要歌頌她還是批判她——這部戲的真正深刻之處正在于這里——這一個母親形象確實是卑微的、立體的、復雜的,然而又是刺痛人生的活生生的形象。這一個母親的形象打破了慣常的“歌頌”模式——當然也不是批判——而是發生了一種無奈的嘆息,而這,恰恰點中了我們時代的軟肋。由城鄉差別、貧富懸殊而造成的人生悲劇、家庭悲劇、婚姻悲劇,每天都在我們的眼前上演,我們有扶助的心理卻沒有扶助的力量。而缺少精神生活的終極關懷,又將這一幕幕的悲劇基因默默地傳遞給下一代。富二代、三代,窮二代、三代的悲苦人生不斷地演繹出各種連任意編造都相形見絀的悲劇。在劇中,與母親形象相對應的是兒子全寶——他懦弱無力,他沒有骨氣,他在城里立足未穩,所以他不能不依靠玉蓮的家庭力量,玉蓮不要彩禮,房子也由單位分下了,這大大減緩了全寶結婚的壓力——實際上,依靠全寶自身的實力,要在城里結婚、買房子簡直是癡心妄想,光是對婚時所需要的20萬元彩禮錢,他以及他的寡母就拿不出來。你只要看看北京城里住“井”下的農民生活,你就會相信,全寶的形象不僅真實,而且并不是完全化地杜撰——城鄉巨大的差別背后,城市大量的中產階層背后,有千千萬萬農民的血汗和淚水在流淌。《山村母親》一劇的獨特之處就在于:無論是對于母親還是兒子全寶,編導們都無法演出他們的做法是對還是不對?他們的隱忍到底是頑強還是脆弱?他們的愛究竟是健康還是扭曲?是的,無法言說——也許是整個時代農民階層的悲喜劇。

      從母親背著柴禾、迎著朝陽上場,到母親提著布袋、將鋼镚兒和毛票錢交在兒子的手中,在一種艱辛、苦樂、悲酸的情境中,導演以極強的戲曲性氛圍,塑造了“母親”形象中的這一個。我們知道,太原市實驗晉劇院總導演馬肇錄先生是《山村母親》最初一版的導演,而正是這一版的《山村母親》,目前仍在全國的舞臺和網上流傳,為各個劇種搬演。馬肇錄先生,將一種異常樸素的氛圍營造了出來,創造了“考保姆”的經典戲曲性場面;馬肇錄先生,帶來了母親在兒子婚禮飯店外偷偷窺視的間離性效果;馬肇錄先生,將傳統戲曲跪搓步的激情動作,用在了全寶認母這一場戲中,從而帶來了全劇的高潮。又正是馬肇錄先生,在本劇的第六場中,將山村母親內心刻畫得如此深情和自然。可以這樣說,由于馬肇錄先生近60年的戲曲學識與浸染,由于他對人物情境的切身感受與體驗,使得山村母親的形象,一直在一種樸實、樸素、內斂的表演風格中進行。馬肇錄先生強調,山村母親這個形象,眼神中要透露出徹底的善良、慈愛的光芒,設計動作中要融入堅韌、渾厚的品格。她能夠包容一切,但也確實無奈、無助,但終其一生,歸根結底,她是慈愛、大度的化身,而不應該展示出哪怕是些許的好斗與仇視。馬導演強調,母親的表演絕不能張狂,跑上跑下的不穩重不屬于山村母親,高喊和尖叫不屬于山村母親,刻意地與人對抗和動作中的諸多自我表現更不屬于山村母親,體驗而不是體現才是山村母親表演的最高境界。她是內心堅強的,而不是外形厲害的,她是明澈的,而不是外形無禮的。飾演這個角色的演員,本身就應該對社會、對人類以及對人類的個體充滿良善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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