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品質與藝術個性

　　曹文軒榮獲國際安徒生獎，不僅是對他個人一貫追求文學品質、審美價值的至高無上的贊揚和表彰，也是對我國兒童文學達到的思想、藝術高度、站上世界兒童文學之巔的認同和宣示。

　　曹文軒是作家又是教授、學者。他是學養豐厚的學者型作家，又是富有作家氣質的才子型學者。在我的心目中，他是文學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曹文軒是一個有著鮮明的文學主張和自覺的的美學追求的作家。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他就鮮明地提出：“兒童文學作家是民族未來性格的塑造者”。幾年前，他又進一步發展、完善自己的看法，明確提出：“兒童文學的使命在于為人類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礎”，“目的都是為人打‘精神的底子’”。他還提出：“美、情調、意境、詩化、感動、悲憫、善，所有這一切，我都將它們看成是文學不可或缺的元素。”他認為，文學應該給孩子道義感、情調、悲憫情懷，并應將詩意看作是兒童文學的特性。曹文軒這些獨特的、富有真知灼見的主張、理念、意識，對從事兒童文學的朋友起了啟迪心智、拓寬視野的作用，對新時期的兒童文苑產生了相當廣泛、深刻的影響。

　　縱觀曹文軒的創作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把自己鮮明的文學主張、創作理念不露痕跡、自然而然地融入自己生動的創作實踐之中。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文學成就和特色，有兩點尤為難能可貴而又令人難忘：

　　一是堅守文學品質。曹文軒重視、熟悉文學的特征、功能，推崇遵循文學內部規律。他認為：“文學有一個任何意識形態都不具備的特殊功能，這就是對人類情感的作用。”在他看來，情感的作用絕不亞于思想的作用；美感的力量、美的力量絕不亞于思想的力量。強調以情感人，強調審美，以藝術形象、情感、詩意、美感來撥動人的心弦，直擊人的心靈深處。讀曹文軒的小說，你會沉浸在一種充滿“溫馨和溫暖”的藝術氛圍里，為他所刻畫人物的遭遇和命運，普通人的人性美、人情美，淳樸濃郁的鄉風、鄉俗、鄉情、鄉韻所打動。這就是文學的令人感動的力量。曹文軒認定，感動孩子們的，應是道義的力量、情感的力量、智慧的力量和美的力量；感動人的這些東西是永在的、千古不變的。他的所有作品就是緊緊扣住令人永恒感動的“情”這個軸心來構思、結構、敘寫的。

　　二是在藝術風格上獨樹一幟。曹文軒一向尊重藝術個性，按照自己的經歷、經驗、性格、氣質、教養、美學趣味來發展自己的藝術個性，逐步形成并日趨成熟獨特的創作風格。他不止一次地表白：“我在理性上是個現代主義者，而在情感與美學趣味上卻是個古典主義者。”有的論者把他看作“一位古典風格的現代主義者”。他喜歡浪漫主義的情調，認為憂郁是美的，是一種高貴的品質，主張“文學要有一種憂郁的情調”。他還認為：“幽默是一種優秀的品質，幽默是在一種不露聲色的有風度的平靜之下所顯示出來的一種十分內在的智慧”。在一次訪談中，他在回答“您小說中夢想的美學原則”時這么說：“向上、飛翔、遠離垃圾、守住詩性、適度憂傷、不虛情假意、不瞪眼珠子、不揮老拳、憐憫天下等等。”這是他對自己的美學態度與藝術追求全面而簡要的概括，也是解讀、詮釋他所有文本的內涵、意蘊、風格、特色的一把鑰匙。厚重、深沉、浪漫、優雅、憂傷、幽默，這樣一種創作基調、風格，使曹文軒成為文學領域，特別是兒童文學領域里獨樹一幟的“這一個”。

　　我贊賞堅守文學品質、發揚藝術個性的曹文軒，為他創造的至純至美的精品力作拍手叫好，期盼他為讀者繼續奉獻具有永恒藝術魅力的經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