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省份,這里有甘南藏族自治州、臨夏回族自治州和7個少數民族自治縣,長期生活著回族、藏族、東鄉族、保安族、裕固族、撒拉族、蒙古族、土族、哈薩克族、達斡爾族、維吾爾族等少數民族人民。從文學創作上看,甘肅的少數民族作家隊伍梯隊整理、創作有力、成果不斷。
由點到面,蓬勃發展
20世紀中葉,甘肅涌現出了汪玉良(東鄉族)、丹正貢布(藏族)、伊丹才讓(藏族)、趙之洵(回族)等作家,他們創作的《水磨坊》《米拉尕黑》《拉依勒和隆木措》《雪山集》《雪域的太陽》《絲路花雨》等一批優秀作品,深深地影響了甘肅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到了八九十年代,甘肅少數民族文學實現了從點到面、從少到多的突破,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代表作家和作品。同時,甘肅于1982年設立了少數民族文學獎,進一步促進了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發展。1980年,藏族女作家益希卓瑪的《丑與美》獲全國短篇小說獎。之后,汪玉良、伊丹才讓、丹正貢布、馬少青(保安族)、馬自祥(東鄉族)、賀繼新(裕固族)、阿鳳(達斡爾族)、鐵穆爾(裕固族)、鐘翔(東鄉族)等先后獲得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
新世紀以來,一大批青年作家迅速成長。完瑪央金(藏族)、李繼宗(回族)、娜夜(滿族)、沙戈(回族)、向春(蒙古族)、才旺瑙乳(藏族)、旺秀才丹(藏族)、草人兒(滿族)、敏彥文(回族)等起步于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作家已經成長起來,成為甘肅文學創作的中堅。其中,詩人娜夜曾獲魯迅文學獎,她的作品對于女性本身的探究純粹空靈、耐人尋味。與此同時,嚴英秀(藏族)、扎西才讓(藏族)、杜曼·葉兒江(裕固族)、覺乃·云才讓(藏族)、敏洮舟(回族)、嘎代才讓(藏族)、馬亮(回族)等一批“70后”、“80后”作家也開始活躍于文壇,成為一股新的沖擊波。
在我看來,甘肅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呈現階梯狀、多層次的良好發展態勢,從單個作家的出現逐漸轉變為以作家群的方式出現,形成了多個特色鮮明的創作隊伍。
甘肅的藏族文學創作群體,幾代作家同時活躍在文壇,分別用母語和漢語創作,勾勒出了一個民族的文學創作史。年輕一代作家以藏人文化網為代表,更善于利用新興媒體,在網絡上通過文學形式不斷展示藏族的歷史文化和生活魅力。還有一大批甘肅藏族作家始終堅守母語創作陣地,積極投身藏漢文學翻譯,積極推動甘肅文學的發展。
回族作家群也是甘肅文學的一支重要力量。沙戈、李繼宗、毛菁文、敏彥文、吳季康、馬步斗等作家,近年來都保持著良好的創作勢頭。保安族、東鄉族和裕固族的作家也在文學創作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發展,不僅結束了沒有書面文字創作的歷史,還出現了代表性的作家。東鄉族作家中,汪玉良最早嶄露頭角,三次獲得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是東鄉作家群的領軍人物。保安族作家中,馬少青、馬學武創作成果較為突出。裕固族雖然人口較少,但近年來涌現出鐵穆爾、賀中、妥清德、蘇柯靜想、杜曼、達隆東智、瑪爾簡、賀繼新等一大批作家,以文學的形式展現了一個個生活在邊緣地區民族的心靈史。
青年作家在崛起
在近年來的文學創作中,甘肅少數民族青年作家更是立足現實、面向全國,走出了踏實的一步。在甘肅“小說八駿”中,就有蒙古族女作家向春和藏族女作家嚴英秀位列其中,他們用自己的文字,向世界呈現了不一樣的風采。
作為大學教授的嚴英秀,既寫評論也寫小說。她的《紙飛機》《苦水玫瑰》《淪為朋友》等作品,書寫著現代女性的情感世界,執著于對愛與美的精神追求。在其作品中,植根故土的藏族元素被淡化和消化,而藏族傳統文化的“慈悲”核質,卻在她“潔凈創作”的文本里,得到彰顯和延伸。評論家馬步升這樣評價她的小說:“嚴英秀從無拿什么去證明什么的刻意,在她那里,人生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生命過程,文學也是從血液中流淌而出的人生情懷,她寫小說的動機,以及在小說中所表達所張揚的人生理念,所指向的,不外乎生命的存在狀態,借此探索和復原生命的本相。”
滿族詩人草人兒的寫作是近乎悠閑的,沒有太多的執著心,這讓她的創作心態非常輕松。她緩緩地走在平常的生活中,用女性敏銳的眼睛,捕捉著生活中被遺漏的細節。她筆下的句子,或平緩,或激烈,或淡然,或艷麗,有時候甚至是詭異和另類。這使得她的詩歌在明明滅滅之間散發著閃亮的光芒,也使得她的文字令人感到有點難以捉摸。
生活中隨和、謙恭的藏族詩人扎西才讓,他的詩歌給人的感覺,卻是一只豹子的印象——特立獨行、迅捷有力、直抵內心。他的文字,基于傳統文化的民族憂患,基于人文關懷的作家品質,基于親情愛情的自我提升,始終體現著鮮明的個人特質。他后來的文字,更多地延伸到了小說的創作上,并取得了不凡的成就。
“80后”回族作家敏洮舟的散文,立足西北回族的人文沃土,書寫自己腳下熟悉的那片土地,記錄自己“跑大車”生涯中的底層人民生活,在當下散文創作中嶄露頭角。近年來,他的散文作品也多次在《民族文學》《青年文學》《回族文學》等刊物亮相,并入選多種年度選本。
裕固族雖然人口較少,但近年來文學創作勢頭十分迅猛。裕固族作家立足獨特的地域和文化優勢,彰顯出獨特的魅力,逐漸成為文化多元化的一種象征。阿勒坦托婭等一大批青年作家,也正處在創作的上升勢頭。他們用自己結實的語言和飽滿的感受、清澈的激情與潔凈的文字,盡情徜徉在裕固族歷史與現實交織的時空隧道,建構出了瑰麗而神奇的游牧文化。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新時期以來,甘肅少數民族文學取得了長足的發展。但是,放眼世界文學的發展格局,依舊存在諸多困惑,需要作家們不斷努力:一是甘肅的少數民族作家中,在全國、世界范圍內有大影響的大作家還沒有出現,標志性的作品還沒有誕生;二是在新媒體時代,甘肅少數民族作家在推介上仍舊做得不夠,很多優秀作品缺乏發表和傳播的渠道;三是甘肅少數民族作家隊伍建設需要進一步加強。
一個有良好發展態勢的作家群,應該是年齡結構合理、創作主題明確、創作體裁多元、團結協同奮進的集體。目前,甘肅少數民族作家根據語言和地域,已經自然形成了藏族作家群、回族作家群、裕固族作家群和東鄉族作家群等群體,各個作家群相對而言比較整齊,創作勢頭良好。但冷靜地觀察一下,不難發現,甘肅少數民族作家中,“60后”、“70后”作家創作勢頭良好,“80后”、“90后”作家后繼乏力,作家梯隊建設堪憂。
在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時代背景下,惟有不斷拓展甘肅少數民族文學的國際視野,引導個人和群體的創作,在守住這片黃土地文化根脈的同時,打好“文學隴軍”這張牌,深入推介甘肅少數民族代表作家和優秀作品,才能全面提升甘肅少數民族的文學發展水平,才能讓少數民族作家在多元文化的大背景下,放飛自己的文學翅翼,在世界文學的高空下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