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理論和批評需要改進文風

　　一

　　改進文風，對于文藝理論和批評來講，雖是個老問題，但也是個大問題。隨著形勢的迅猛發(fā)展，我們愈加感到有切實加以重視和解決之必要。

　　加強文藝理論和批評的作風建設，重點就是要改進文風和學風。這不僅關(guān)乎文藝理論和批評的形象與面貌，而且也關(guān)乎文藝理論和批評的成敗與得失。文風和學風，表面上看是觀察文藝理論和批評生態(tài)的窗口，其背后卻關(guān)涉文藝創(chuàng)作和理論批評活動的實踐。我們黨做出的改進工作作風、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八項規(guī)定”，其中就包括改進文風的內(nèi)容，足見它的極端重要性。

　　新時期以來，我們的文藝理論和文藝批評取得了很大的成績，許多方面都有長足的、突破性的進展，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毋庸諱言，文藝理論和批評在文風和學風上仍存在諸多妨害進步和效能發(fā)揮的弊端與不足，也是不容小覷的。文藝理論和批評，本來是文藝領(lǐng)域一個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甚或可以說是靈魂和路標的部分，可如今，它們越來越脫離實際了，既與文藝工作的真實需要越來越隔膜，也與普通公眾的關(guān)注視野越來越遙遠。文藝理論和批評領(lǐng)域，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種十分奇特的現(xiàn)象：一方面是各種刊物上發(fā)表的理論和批評文章連續(xù)不斷、不計其數(shù)；另一方面則是文藝理論和批評的影響力與實際效能日益式微，信任度和親和力也逐漸萎縮。坦率地說，我們的有些文藝理論，已經(jīng)變成學院內(nèi)部晦澀難懂、曲高和寡、無人問津的“高頭講章”；有的文藝批評，已經(jīng)被自己和出版商精心包裝成學理空疏、故弄玄虛、只能忽悠人的“奇談怪論”；有的文藝理論，受經(jīng)驗主義、實用主義裹挾，喪失理論自我，完全成了文藝批評的“代用品”；有的文藝批評，缺乏深入透徹的思想，放棄謹嚴的分析和切中肯綮的判斷，常以無的放矢、東拉西扯、空發(fā)議論而敷衍成篇；有的文藝理論，專搞概念、術(shù)語游戲，食洋不化，食古不化，結(jié)果變成了云遮霧罩、越說越亂的“有字天書”。對此，不少學者已痛心疾首地指出：文藝理論和批評已經(jīng)走到了危險的絕路，文風和學風不改進不行了。

　　文藝理論和批評上存在的不良文風和學風，其根子是形式主義、主觀主義、投機取巧作風和慵懶習氣在作祟。這種文風和學風，與我們多年提倡的實事求是、老老實實、腳踏實地的研究和批評精神是針鋒相對的。我們應當行動起來，把反對文藝理論和批評上的不良文風和學風，作為抵制文藝理論和批評領(lǐng)域消極腐敗、奢侈浪費現(xiàn)象的一個重要手段。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是會得到廣大文藝工作者和人民群眾的高度贊同的。

　　二

　　為了把問題說透，這里再集中談一下文藝理論和批評上的形式主義問題。

　　文藝理論和批評上的形式主義表現(xiàn)，大體可以歸納為如下幾個方面：一、文章越寫越長，著作越來越厚，廢話連篇、凌空蹈虛，真正有價值的有思想的內(nèi)容寥寥無幾；二、任意編造各種文藝觀念或文藝理論體系，不顧及中國社會和文化的固有傳統(tǒng)，也不顧及文藝創(chuàng)作的實際狀況；三、文藝理論研究不在基本問題上花工夫，而是多在理論“后方”活動、理論“外圍”游走，或忙于“引進”，或忙于“轉(zhuǎn)向”，令人眼花繚亂，卻花拳繡腿，很少觸及思想和藝術(shù)問題本身；四、不少文藝理論和批評，問題揭示得浮皮蹭癢、大而無當、拉雜煩瑣，好像已經(jīng)破解，不用再去探討，可實際上離真正解決相去甚遠；五、一些文藝理論和批評著作號稱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可“掛羊頭賣狗肉”，其具體論述和學術(shù)理念與馬克思主義既不吻合也不搭界；六、一些專業(yè)研究生的學位論文，套路固定，先說“選題意義”、“研究現(xiàn)狀”，再說“研究思路”和“主要觀點”，很少注入科學的批判意識和濃烈的人文情懷，把學術(shù)研究生生變成綜合性、描述性的工作；七、文藝理論和批評的評價標準多以數(shù)量代替質(zhì)量，多以媒體響動代替實質(zhì)內(nèi)涵，考核的量化程序讓研究者的理論創(chuàng)造熱情嚴重窒息；八、文藝理論和批評著作每年出版甚多，統(tǒng)計出來的論文數(shù)量則更大，但多是為了提職、晉升或課題項目中期檢查，事情過后，不少成果便成了學術(shù)“泡沫”或“垃圾”。

　　此類現(xiàn)象還有許多，上面故意歸納出八條，是有把它們說成是當下文藝理論和批評的“新八股”之意。不難看出，這種文風和學風的最大特點，就是擺花架子，就是主觀空虛、形式主義盛行。如果我們承認這是一種新時代的“八股”，那么它注定“是藏污納垢的東西，是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它是害人的，不利于革命的，我們必須肅清它”。按照毛澤東同志的意見，對“一切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的貨色，我們都要抵制，使它們在市場上銷售困難，不要讓它們利用黨內(nèi)理論水平低，出賣自己那一套。為此目的，就要同志們提高嗅覺，就要同志們對于任何東西都用鼻子嗅一嗅，鑒別其好壞，然后才決定歡迎它，或者抵制它”。不如此，我們是沒有辦法把新鮮、活潑、生動、有力的馬克思主義文風和嚴謹求實、銳意創(chuàng)新的馬克思主義學風發(fā)揚光大起來的。

　　和形式主義和“八股”風相聯(lián)系，還有一些文藝理論和批評研究中存在的帶傾向性的問題值得注意。譬如，文藝理論的原理性研究和應用性研究之間極不平衡，不少研究過度依賴于個人興趣或市場行情；有些文藝理論和批評研究依附性思維明顯，比較習慣于在西方文論和批評話語體系中找命題、尋焦點、討生活，而獨立自主的鉆研能力和創(chuàng)新意識相當薄弱；一些文藝理論和批評研究無視唯物論，拋棄辯證法，拒絕“接地氣”，結(jié)果是常常制造出一些不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硬條文”和“死框架”；有些文藝理論研究不注意學科內(nèi)外的關(guān)聯(lián)與溝通，抓住一點，不及其余，自以為得計，結(jié)果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有些文藝理論和批評學著作，文辭華麗，文意閃爍，談問題頗不實在，遇問題不愿表態(tài)，碰到難點繞著走，還美其名曰“另辟蹊徑”、“價值中立”；有些文藝理論和批評信奉多元主義、鄉(xiāng)愿習氣，逃避公開而民主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有些文藝理論的批評，透露出的則是庸俗自私的“山頭”意識、“團伙”和“幫派”作風……顯然，這些對我們未來的文藝理論和批評建設都是不利的，是需要加以改造和去除的。因為“如果不除去，那么，生動活潑的革命精神就不能啟發(fā)，拿不正確態(tài)度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惡習就不能肅清，真正的馬克思主義就不能得到廣泛的傳播和發(fā)展”。

　　三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類形式主義、這類“新八股”的文風和學風問題呢？個中的原因固然很多，但我以為，最根本的還是由于不注重研究歷史，不注重研究現(xiàn)狀，不注重馬克思主義的應用，致使主觀主義泛濫造成的。因之，要改變這種局面，就必須把馬克思主義的文風和學風很好地倡導和恢復起來。惟有這樣，才能增強文藝理論和批評的信譽、名聲和質(zhì)量，才能使文藝理論和批評獲得長久的生命力。

　　相當一段時間來，文藝理論和批評中存在輕視、疏離、貶損和淡化馬克思主義及其文論的弊端，以為文藝理論和批評可以不用堅持、繼承、發(fā)展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也能夠建設得起來；以為只要把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作家的某些話語同西方某種現(xiàn)代文藝學說“嫁接”、“組合”、“拼湊”到一塊，就可稱作“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文論和批評。這是完全錯誤的。習近平總書記在政治局第一次集體學習時說：“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一定不能丟，丟了就喪失根本。”1月5日在新進的中委、候補中委學習貫徹十八大精神研討班開班式上，又強調(diào)：“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而不是其他什么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理不能丟，丟了就不是社會主義。”這些論述，對我們文藝理論和批評的文風學風建設同樣是具有指導意義的。我們要解決文藝理論和批評的文風學風問題，就必須自覺地著眼于文藝和時代的實際，就必須自覺地著眼于馬克思主義的科學運用，就必須著眼于自身修養(yǎng)和境界的提升，否則，改進文風就成了紙上談兵。德國理論家德里達講過這樣一句話，他說：“不去閱讀而且反復閱讀和討論馬克思——可以說也包括其他一些人——而且是超越學者式的‘閱讀’和‘討論’，將永遠是一個錯誤，而且越來越成為一個錯誤，一個理論的、哲學的和政治的責任方面的錯誤。”一位不是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者講出如此中肯的見解，這對我們無疑是有啟發(fā)的。

　　為了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為了我國文藝事業(yè)的發(fā)展繁榮，文藝理論和批評必須改進文風。“新八股”的做法應當廢止，空洞抽象玄奧的調(diào)子應當少唱，形式主義、教條主義應當休息，對壞的文風應當讓它“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這樣，我國的文藝理論和批評建設就會充滿希望。(董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