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限 要讀好書——訪俄羅斯著名作家波里亞科夫

　　波里亞科夫在辦公室里。 　　張曉東攝

　　波里亞科夫，俄羅斯當代著名作家的杰出代表，俄羅斯歷史最悠久的文學類報紙《文學報》總編輯。與百忙中的他一再相約，好事多磨，終于得見。

　　《文學報》編輯部位于莫斯科市中心老區中國城的霍赫洛夫斯基胡同。走進這幢頗有年頭的三層黃色小樓，抬頭便望見《文學報》匾額上普希金的頭像，《文學報》1830年創刊時，是在普希金的參與下進行的；而報頭上高爾基的頭像，記載著《文學報》在1929年復刊時，曾得到過高爾基的大力支持。

　　一份報紙，與俄蘇兩大文學泰斗緊密相連，總編輯波里亞科夫重任在肩。他擔任總編13年來，報紙發行量不減，近年來保持在15萬份。作為一份純文學報紙，達到這一水平實屬不易。除了俄本土，《文學報》還在美國、英國、以色列等國發行。

　　閱讀塑人生

　　步入波里亞科夫的總編辦公室，里面的布局陳設，將一個作家與媒體掌門人雙重身份的鮮明特色，展現得淋漓盡致。左側靠墻一個高大的書柜里擺滿了書籍，右側墻上一根細繩上掛滿了即將出版的報紙版樣。

　　波里亞科夫高大魁梧，頭發花白。舉手投足，溫文爾雅。

　　談到讀書對其人生的作用，波里亞科夫有感而發：讀書，徹底塑造了他的人生軌跡，沒有書籍的生活不可想象。

　　波里亞科夫出生在莫斯科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盡管沒有什么家學淵源，但當時的社會氛圍非常好，鼓勵讀書。在學校、在夏令營，都有良好的讀書環境。他充分利用這些條件，如饑似渴地大量閱讀。當時他的居住條件不太好，一家四口蝸居在一個房間。他經常在晚上家人熟睡之后，打著手電繼續在被窩里看書�？恐�這種閱讀精神，他擁有了豐富的詞匯量，培養了對文字的感覺，從而為未來的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讀書氛圍的形成，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波里亞科夫談到，蘇聯時期，人們都以不讀書為恥。當大家都談論一本新書時，如果有人沒有讀過并被問到，就會很尷尬。蘇聯解體之后，伴隨著社會體制的激烈轉軌，很多好的傳統也被打破了，包括讀書。

　　毀壞易，重建難。不過，隨著俄羅斯社會政治、經濟發展走上正軌，加上國家在社會文化領域采取了一些重大舉措，自本世紀初以來，尊崇讀書的傳統開始回歸。

　　試想，一個衣食有憂、安全有虞的社會，怎么會成為讀書的社會呢？俄羅斯民族讀書氛圍的曲折變遷，令波里亞科夫陷入深思：現在人們的閱讀層次還不夠高，這與社會大環境相關。社會發展的節奏太快，大部分閱讀是快餐式的，主要目的是排遣時間。漫畫書、懸疑類小說、偵探小說大行其道，但這些都屬于淺閱讀。當然，蘇聯時期也有偵探與科幻小說存在，但它并不是主流。嚴肅文學藝術、經典著作才是主流。好的書籍需要深入閱讀，需要人們開動腦筋、努力思考與理解。

　　好書是良友

　　閱讀來源于興趣，興趣從哪里來？這并非天生，而是需要家庭、社會共同努力去培養。對此，波里亞科夫感同身受。他說，自己畢業于師范學院，又當過文學課老師，所以在培養孩子閱讀興趣方面，有一些心得可以分享。童年少年，無疑是培養閱讀的最佳時期。第一要務就是要接觸兒童經典讀物，它不僅包括本國的、也包括世界其他各國的。因為經典文學作品將藝術性、通俗性、認知性與娛樂性集于一身。效果最好的是童話故事、民間童話。當孩子大量閱讀這類作品時，就積累了大量的母語詞匯。在閱讀外國童話時，也能接受其他民族的讀物精華。這樣，人的觀點與思維就會多元化。

　　波里亞科夫曾經做過研究：如果一個人在兒時就讀過大量童話，那么他對語言會擁有非常好的感覺，同時更容易受到熏陶并擁有諸如善良的好品質�？傊�，好的書籍就是好的朋友、好的伙伴，它在人成長過程中的作用無可替代。

　　針對成年人閱讀，波里亞科夫強調：書，要有選擇性地讀，要傾聽別人的意見。比如，如果幾個朋友都建議你去讀一本書時，那么你就要從善如流。以自己的經驗為例，如果出現了一位新作家，那么就要讀其處女作；如果喜歡上了，就續讀其后作品；如果后不如前好，就不會關注他了，因為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生命短暫，書籍如山；讀好書，使人變得更好，讀壞書則起相反效果。所以，人生有限，要讀好書。

　　文學無國界

　　回首人生，俄羅斯文學史上的經典作家普希金、果戈里、托爾斯泰、高爾基、肖洛霍夫等都對波里亞科夫產生了積極影響。國外的一些著名作家如法國巴爾扎克、英國狄更斯的作品，也令波里亞科夫印象深刻。提到中國現代著名作家，老舍長篇諷刺小說《貓城記》的寫作手法，曾給波里亞科夫以很大啟示，并在創作中努力加以借鑒。

　　時光荏苒，遠學近交。近年來，與中國同行的交流比較多。波里亞科夫經常到訪中國與同行及自己作品的譯者見面交流，開設講座。他認為，俄中兩國在文學領域的交流必須要加強。當下中國已先行一步，出版了50卷本俄羅斯現代作家作品，自己的作品也有幸成為其中一卷。

　　迄今，波里亞科夫的作品已超過100本，包括許多再版，其作品被譯成15種語言出版，三部長篇小說譯成中文出版。其長篇小說《無望的逃離》獲得“2l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獎”。此外，波里亞科夫的作品大多被搬上銀幕或舞臺。據悉，波里亞科夫創作的劇目《蘑菇王》曾與高爾基的劇作《在底層》共同在中國戲劇節上演出。

　　波里亞科夫不僅擁有高超的寫作才能，還在自己作品改編的同名電影或電視劇中展現了出色的表演才能。比如，在電影《母羊奶中的羊羔》和中篇小說《冷漠》拍成的同名電視連續劇中，他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從事寫作40年來，波里亞科夫以批判現實主義風格的作品榮獲蘇聯與俄羅斯的許多文學大獎，如莫斯科共青團獎、列寧共青團獎、果戈里文學獎、布寧文學獎、“俄羅斯白仙鶴”人民友誼國際文學獎等。

　　2005年，因在發展文化與交流合作中成效卓著，波里亞科夫獲得了“友誼”勛章；2010年，因在文學創作方面的巨大成就，他獲得了更高一級的“榮譽”勛章，這兩個國家級的獎勵，一般均由總統親自授予。波里亞科夫對此極為珍視。

　　在波里亞科夫的辦公室，筆者發現，除了滿眼書籍，雪白的墻壁上，普京為波里亞科夫授勛的照片，最為醒目。